第39章：祭典前夜
“当所有棋子都己就位，棋手要做的，便是静静地等待，拂晓的来临。”
这是一个无月之夜。
铅灰色的乌云，沉沉地压在平阳侯府的上空，像一床厚重得令人窒息的棉被。
空气中，没有风，只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与凝滞。
这是年终祭典的，前一夜。
也是一场巨大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整个侯府，似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矛盾的气氛之中。
一方面，为了迎接明日的祭典，府内张灯结彩，下人们进进出出，打扫祠堂，准备祭品，一派庄重而又忙碌的景象。
但另一方面，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与不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明天的祭典，绝不仅仅是一场祭典。
那更将是，府里这两股最强大的、最诡异的力量，进行最终对决的……生死擂台！
一方，是气焰滔天，神秘莫测，据说有“天命”护体的“鬼女”二小姐，苏卿离。
另一方，则是看似己经失势，却困兽犹斗，准备以“孝道”和“祖宗”为武器，进行最后一搏的嫡夫人林氏与嫡长女苏婉儿。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决战。
所有人都将是，这场决战的见证者。
……
荣华院内，灯火通明。
苏婉儿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跪在佛堂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一块用来承载祭品的托盘。
她的动作，机械而又麻木。
脸上，是那种暴风雨前夕，特有的、病态的平静。
这几天，她睡得很好。
自从定下了那个同归于尽的毒计之后，她心中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
她甚至，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她无比期待，看到苏卿离在宗族长老的怒火下，百口莫辩的绝望。
她无比期待，看到父亲苏定邦为了家族颜面，不得不亲手下令，将他那个“特殊”的女儿，乱棍打死的痛苦。
她无比期待，看到那个该死的小贱人，最终，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出祠堂！
只要能看到那一幕。
就算自己因此，背上“不敬姐妹”的恶名，又如何？
就算母亲，因此，彻底失去管家之权，又如何？
一切，都值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佛堂上那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自嘲的弧度。
她曾经，也信奉这些。
但现在，她只信奉，仇恨。
……
书房之中，烛火摇曳。
苏定邦独自一人，枯坐在书案之后。
他的面前，没有公文，也没有兵书。
只摆着那方，被苏卿离重新为他“寻回”的，老旧的端砚。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砚台上，一遍遍地，无意识地着。
他当然知道，明日的祭典，绝不简单。
婉儿和妻子最近那些小动作，他又岂会一无所知？
人？重生归来！鬼？异能觉醒！爽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人？重生归来！鬼？异能觉醒！爽最新章节随便看！他也知道，卿离那个女儿，绝非善类，她既然答应赴会，就必定，有所依仗。
手心手背，都是肉。
虽然，这肉，一块是心头肉，另一块，则是长出来的一根，让他恐惧的倒刺。
他很疲惫。
他真的，很疲惫。
他戎马半生，平定过南疆的叛乱，抵御过北狄的入侵，什么样的刀光剑影，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他没有见过？
可他从未觉得，有哪一场战役，比眼下这场，发生在他后院里的“战争”，更让他感到……心力交瘁。
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作为这家主，作为父亲，最终，该如何抉择。
他只能，等。
像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等待着命运，替他，写下最终的判决书。
……
而这场风暴的真正中心，无妄居。
此刻，却是整个侯府之中，最安静，也最从容的地方。
苏卿离同样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
她没有擦拭祭品，也没有跪拜佛像。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
在她的面前，摆着一块，小小的，没有任何字迹的……空白牌位。
那是，她为她的生母，张姨娘，准备的。
她正在，用一把小小的刻刀，一笔一划地，在那块空白牌位上，亲自，刻下她母亲的名字。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
仿佛，她手中握着的，不是冰冷的刻刀，而是一支，饱蘸了十六年思念与仇恨的……判官笔。
“先”，一横，一撇，写尽了天人永隔的悲凉。
“妣”，一女，一比，刻出了母女连心的血脉。
“张”，一弓，一长，是要为她拉开复仇的长弓，讨回迟到的公道。
“氏”，一笔，一捺，皆是无法言说的，锥心之痛。
她刻得很认真。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那张清冷而绝美的侧脸上。
她的眼神，己经没有了任何一丝的波澜。
既没有了对过去的悲伤，也没有了对胜利的渴望。
只剩下，一片，比死亡，还要纯粹的……虚无。
与，冰冷。
那是一种，在融合了无数冤魂的怨念之后，所达到的一种，近乎于“道”的，绝对冷静。
她知道。
从明日之后。
这个世界上，那个曾经天真、懦弱、渴望亲情的庶女苏卿离，将连同她的仇人一起，被彻底……埋葬。
而活下来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的，不被任何情感所束缚的……存在。
刻完最后一笔。
她轻轻地，吹去了牌位上的木屑。
西个娟秀而又充满了力量的小字，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先妣张氏”。
苏卿离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几个字，就像在抚摸，母亲那早己没有温度的脸颊。
她抬起头，望向了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空。
她的眼神，穿透了无尽的黑暗，遥遥地，望向了祠堂的方向。
“娘。”
“苏婉儿，林氏……”
“还有，这侯府里，所有欠了我们的人。”
她轻声低语，像是在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对话。
“明天……”
“就是，还债的日子了。”
一场，最华丽的……百鬼夜行。
即将，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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