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平安夜，气温零下十五度。
陈宇池站在机场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凝结的冰花。医用保温箱里的药剂需要恒温保存，就像他正在逐渐冻结的生命。
【09:30 AM 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
“先生，您的登机牌。”值机员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高大的北极熊兽人。
陈宇池用微微发颤的爪子接过登机牌。
渐冻症确诊第三个月，他己经快要握不住一支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那只耳廓狐今天发了十七条消息，从“老公早安”到“到底要去哪里约会嘛”，最后一条是语音，活泼的尾音像小钩子：“我偷了哥哥的围巾！是你喜欢的灰色！”
陈宇池关掉手机。
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
曾经能轻易抱起某只狐狸的臂膀，现在连行李箱都推得吃力。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最多五年……最好去温暖的地方……”
“先生？”地勤担忧地看着他扶住柜台的手，“需要轮椅吗？”
“不用。”他挺首脊背。至少今天，他还能自己走到登机口。
【11:00 AM 机场咖啡厅】
琼瑜海就是在这里找到他的。
耳廓狐穿着毛茸茸的白色外套，脸冻得发红，怀里抱着印满雪花的礼物袋。
“陈宇池！”他蹦跳着跑来，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晃，“原来约会集合地点是机场？我们要去哪里呀？”
陈宇池看着他把礼物袋推过来：“打开看看！是海豹玩偶！我跑遍全城才找到限量版……”
玩偶从袋子里掉出来，穿着圣诞服装。
琼瑜海突然注意到桌上的登机牌。
“……冰岛？”耳朵慢慢垂下来，“你要出差吗？”
“琼瑜海。”陈宇池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冰裂，“我们分手吧。”
礼物袋掉在地上。海豹玩偶的玻璃眼珠无辜地望着他们。
“……什么？”
“我说，分手。”陈宇池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片镇定剂吞下。
琼瑜海的耳朵彻底贴住头发：“因为昨天晚上没陪你打电话？宝，考虑谈个恋爱吗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宝，考虑谈个恋爱吗最新章节随便看！那是因为哥哥突然……”
“因为你太吵。”陈宇池打断他，“每天发无数条消息，粘人得让人窒息。”
狐狸的尾巴僵在半空。
陈宇池继续说着排练过无数次的话：“我去结婚。对方是北极狐，至少安静。”
其实根本没有北极狐。
只有雷克雅未克的疗养院，和注定走向终结的冬天。
【11:30 AM 安检口】
琼瑜海还抱着那个玩偶。
“你骗人。”耳朵微微抖动，“你前天还帮我暖爪子……”
陈宇池拉起袖口，露出针孔密布的手臂：“看见了吗？需要每天注射的不是维生素，是延缓剂。”
“渐冻症，明白吗？”他把诊断书塞进对方怀里，“最后会像标本一样冻僵。而你……”
他轻轻碰了碰琼瑜海颤抖的耳尖，温柔的说：“你可以活到一百岁，在太阳下蹦蹦跳跳，你有光明璀璨的未来，而我没有。”
广播响起登机提示。
陈宇池转身走向安检通道，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呜咽。
陈宇池不能回头。
琼瑜海突然冲过来，把灰色围巾缠在他脖子上：“冰岛……很冷吧？”
围巾上有阳光的味道。
陈宇池想起很多个冬天，这只狐狸总把围巾借给他，说自己有厚厚的皮毛，明明北极熊才有厚厚的皮毛。
“琼瑜海。”
“嗯？”
“以后别总偷你哥的围巾。”
陈宇池登记后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脸埋进灰色围巾，听见隔壁小孩问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在哭？”
药效开始发作。
意识模糊间，他想起确诊那天。
医生问他有什么愿望。
他说，想再看一次极光。
其实是想再看一次，某只狐狸在极光下蹦跳的样子。
他们十八岁那年，在阿拉斯加冻得发抖，还非要堆雪狐狸。
空乘送来毛毯时，发现乘客爪心里攥着枚戒指。
永远有多远呢？
陈宇池永远爱琼瑜海。
琼瑜海永远爱陈宇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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