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了三天。
时星弈坐在飘窗上，膝盖曲起，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涣散地盯着窗外模糊的景色。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窗框，指尖偶尔会因为轻微的神经性抽搐而微微弹动。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他。
萧临舟的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喷在他耳畔："时老师，看什么呢？"
时星弈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萧临舟收紧手臂，将他往怀里带了带："骗人。"
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时星弈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依赖后微微僵住。
"我爸今天又要我去公司。"萧临舟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情愿，"烦死了，这种天气明明最适合窝在家里跟你看电影。"
时星弈"嗯"了一声，没接话。
萧临舟侧头看他："时老师，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总是一个人发呆，不爱说话，吃得也少。"萧临舟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星弈垂下眼睛："……没有。"
"又撒谎。"萧临舟捏了捏他的脸，"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眼睛眨的很快？"
时星弈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随即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无聊。"
萧临舟低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角："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太温柔，时星弈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害怕毒素会突然失控，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萧临舟，害怕成为他的负担……
但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就是……下雨天有点闷。"
萧临舟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一把将他抱起来："那我们去透透气！"
"？！"时星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领，"放我下来！"
"不要～"萧临舟抱着他转了个圈，"时老师最近太沉闷了。"
"萧临舟！"
"在呢～"
时星弈挣扎无果，最终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他肩上："……白痴。"
萧临舟笑得胸腔震动，抱着他走向衣帽间："陪我换衣服，然后我带你出去吃早餐。"
"外面在下暴雨。"
"那就打伞。"
"……我不想出去。"
萧临舟终于把他放下来，双手捧住他的脸："时老师，看着我。"
时星弈不情不愿地抬眼。
"我知道你有心事。"萧临舟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你不说，我不逼你。但别一个人憋着，好吗？"
时星弈的眼睫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萧临舟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去换衣服。
时星弈看着他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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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临舟离开后，时星弈又回到了飘窗上。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天色阴沉得像是傍晚。
他盯着自己的手，发现指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指尖隐约泛着淡淡的荧光。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
医生说过，情绪波动会加速毒素的扩散。
但越是努力控制，他就越焦虑。
最近，他开始频繁地忘记一些事情。
比如他刚才明明把手机放在床头，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放没放。
时星弈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找手机。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浴室洗手台上发现了它——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浴室。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十几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萧临舟。
[时老师，我到公司了]
[吃早餐了吗？]
[记得喝热水]
[怎么不回消息？]
[时老师？]
[我打电话你没接]
[我马上回来]
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
时星弈愣住了。
他完全不记得听到过电话铃声。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大门被猛地推开，萧临舟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时老师！"
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在滴水，脸色煞白，显然是冒雨跑回来的。
时星弈下意识地迎上去："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萧临舟一把抱住。
"你吓死我了……"萧临舟的声音发抖，"为什么不接电话？"
时星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自己根本不记得有电话？
"我……"他最终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萧临舟松开他，仔细打量他的脸色："真的？"
"嗯。"
萧临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时老师，你这样我很担心。"
时星弈别过脸："……对不起。"
"不用道歉。"萧临舟握住他的手，"我只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时星弈的手腕，指节泛白，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
时星弈疑惑地抬头，却看见一滴水珠从萧临舟下巴滑落。
"萧临舟？"时星弈愣住了。
萧临舟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将额头抵在时星弈肩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害怕。"他的声音闷在时星弈的衣料里，"时老师……我真的很害怕。"
时星弈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你……"时星弈喉咙发紧，"你先放开我。"
"不放。"萧临舟抱得更紧，眼泪浸湿了时星弈的肩膀，"时老师最近越来越奇怪，总是一个人发呆，忘记事情，现在连电话都不接……"
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我回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倒在地上的画面……"
时星弈的心脏猛地揪紧。
他想推开萧临舟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我没事。"他干巴巴地说，"只是……有点累。"
"又撒谎。"萧临舟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首视着他，"时星弈，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时星弈的瞳孔微微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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