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洲都护府首府,“新咸阳”(特奥蒂瓦坎遗址重建)。
都护府衙署内,烛火通明。赵佗己不复当年琅琊港归来的年轻校尉模样,鬓角染霜,眼神锐利如鹰,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与风霜刻印在脸上。他端坐在巨大的、由美洲红木打造的桌案后,眉头紧锁。桌案上铺开一张巨大的、由学宫地理学者与归顺玛雅画师共同绘制的东胜洲地图。地图下方,大片代表安第斯山区的地域,被刺目的朱砂标注着“山鹰联盟”,旁边用秦篆写着几行小字:地形险绝,民风剽悍,擅毒矢陷阱,拒纳贡称臣。
“砰!”赵佗的手掌重重拍在地图上,震得烛火摇曳。“废物!第五批使团音讯全无!连玛雅向导都折了两个在里面!那‘山鹰’当真是不知死活!”
下首,统领南征探险队的校尉赢豹(宗室子弟,赵佗心腹)单膝跪地,满脸愧色与怒容:“大都护!末将无能!那山中蛮子根本不与我们接触!派去的通译刚进山口就被毒箭射杀!他们占据着万仞高山上的石头堡垒(萨克塞瓦曼雏形),滚木礌石如雨!我们的强弩射程虽远,但仰攻吃力,山路狭窄,重甲步卒行动迟缓…而且…而且…”赢豹眼中闪过一丝心悸,“他们的箭簇喂了剧毒,中之立毙,伤口流出黑血,连随军医官都束手无策!士兵们称之为‘死神之雨’!”
“毒…”赵佗眼神一凝。这确实是个大麻烦。帝国军队装备精良,纪律严明,正面战场无惧任何敌人,唯独这湿热雨林、高山深谷中的毒虫瘴气和防不胜防的毒箭,是最大的威胁。稷下学宫造化院虽在岭南“南溟热”后对解毒颇有研究,但对这万里之外的陌生毒素,恐怕也是鞭长莫及。
“库库尔坎!”赵佗沉声喝道。
一名身穿融合了秦制和玛雅风格服饰的中年男子应声出列。他原是帕伦克城邦的大祭司之子,精通玛雅文字、星象和百草,归顺后成为赵佗最重要的顾问之一,被赐秦名“库山”。 “大都护!” “你世代居于这蛮荒之地,可知晓这‘山鹰’所用的是何种毒物?可有克制之法?” 库山(库库尔坎)脸上露出凝重:“回大都护,据幸存者描述伤者症状及箭头颜色,小人怀疑,极可能是‘箭毒蛙’之毒!此蛙极小,色彩艳丽,栖于湿热雨林深处,其皮肤分泌的黏液剧毒无比!山民采集其毒,熬制成膏涂抹箭簇。此毒无药可解,见血封喉!”
衙署内一片死寂。连赢豹这等悍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无药可解!
赵佗目光闪烁,手指在地图上那一片崇山峻岭间缓缓划过。强攻代价太大,且难以根除。放任不管,这“山鹰”就如芒刺在背,不仅威胁通往南方富饶海岸(太平洋沿岸)的道路,更会不断袭扰依附于联邦的玛雅城邦,动摇统治根基。他需要一个既能打击敌人,又能极大减少己方伤亡的策略。
“赢豹!” “末将在!” “从即日起,封锁所有通往安第斯‘山鹰’领地的己知隘口、河谷!许出…不许进!”赵佗的声音透着冰冷,“断绝他们获取盐、金属工具(尤其是青铜和铁器)、布匹等一切必需品的通道!我要让他们困死在那石头山上!”
“封锁?”赢豹一愣,“大都护,那片山区太大,隘口众多,我们兵力…”
“不是要你处处设防!”赵佗打断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给我挑!挑几条他们最依赖的、通往低地雨林或海岸的生命线!在这些关键节点上,依托有利地形,修筑永久性石堡!堡内常驻强弩手!配备足够的‘霹雳弹’(小型火药包)和燃烧罐!我要让这些堡垒成为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让他们每一次下山换取必需品,都付出血的代价!”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阴冷:“同时,放出风声:凡‘山鹰’部族之人,弃暗投明者,赏赐土地、盐铁、布匹,编入联邦户籍,受秦法保护!反之,若执迷不悟,继续顽抗者…”赵佗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一旦被俘,男人发配矿山至死,女人孩童尽数贬为奴!我要让他们内部,自己先乱起来!”
“诺!”赢豹眼中凶光一闪,领命而去。残酷的绞索,开始无声地套向安第斯山脉。
库山看着赵佗冷酷的侧脸,又看了看地图上那片被封锁的山峦,心中涌起一丝寒意。这位大都护的手段,比丛林中最毒的蝰蛇还要致命。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大都护,箭毒蛙虽毒,却离不开特定的湿热环境。或许…我们可尝试搜寻其栖息地,将其…灭种?”
赵佗闻言,冰冷的目光扫向库山,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可。此事,交你去办。若能成,记你大功一件。” 斩草,务必除根!赵佗心中默念,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帝国的秩序,必须覆盖这片新征服的土地。安第斯的烽烟,必须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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