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湾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与隐约传来的恐怖雷鸣,如同死神的丧钟敲打在泰西封每一个守军的心头。城内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阿尔沙克强撑着精神,在亲卫簇拥下登上最高的城楼,眺望南方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垛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最后的海上堡垒陷落了!秦人的舰队,如同扼住咽喉的铁钳,随时可以溯河而上,将毁灭倾泻到这座千年古都的头顶!
“王…王上!”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连滚爬爬冲上城楼,声音嘶哑绝望,“塞琉古…塞琉古的援军前锋…在城北三十里外遭遇秦军主力骑兵截击!领军大将利西马科斯…被…被秦将王离阵斩!前锋溃败…主力…主力己掉头北撤!”
噗! 阿尔沙克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腥甜的鲜血狂喷而出,溅在斑驳的城砖上,触目惊心。他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被亲卫手忙脚乱地扶住。内外交困,援军断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绝望的阴影彻底吞噬了这位曾经雄心勃勃的安息之王。
与此同时,幼发拉底河东岸,秦军连绵的大营如同蛰伏的巨兽。 王离刚刚脱下沾满血污和汗水的铁甲,脸上带着尚未散尽的亢奋与杀气。阵斩塞琉古名将利西马科斯,击溃其驰援前锋,如同给即将到来的总攻献上了一份厚重的祭旗之礼。亲兵端来清水为他擦拭,冰冷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将军,上将军急令!”传令兵呈上一支密封铜管。 王离擦干手,迅速打开,抽出染着特殊墨迹的薄韧秦纸。上面是蒙恬沉稳刚劲的笔迹:“海湾己克,水师即至。王离部,即刻强渡幼发拉底河南段(避开泰西封正面),抢占西岸滩头,构筑桥头堡!为水师舰队开辟河道!破城首功,在此一举!”
“好!”王离眼中精光爆射,猛地将水碗掷于地上,碎裂声清脆!“传令!陷阵营为先锋!弩炮营全力掩护!一个时辰后,强渡幼发拉底河!” 沉寂数日的秦军大营骤然苏醒!战鼓擂动,号角长鸣!无数士兵从营帐中涌出,迅速集结。沉重的浮桥组件被推向前沿,巨大的盾车被组装起来。弩炮阵地掀开了伪装,粗长的弩矢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泰西封城头的守军刚刚被南方海湾的噩耗和北方援军溃败的消息打击得士气低落,此刻看到秦军大营的异动,顿时惊恐万状。守城将领嘶吼着命令弓箭手上弦,投石机装填,滚油金汁准备!
“放!”秦军弩炮阵地指挥官令旗狠狠挥下! 嗡——! 数百架重型蹶张弩和扭力抛石机同时发出咆哮!密集的箭雨如同一团团乌云,遮蔽了天空,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泰西封城墙!沉重的石弹和特制的“破城锥”(头部包铁的重型弩箭)则重点招呼着城门楼和关键防御节点!城墙上顿时碎石木屑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守军的反击被这铺天盖地的远程打击死死压制!
“陷阵营!渡河!”王离身披重甲,跨上战马,高举长戟,发出震天怒吼!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震耳欲聋的战吼响彻河岸! 早己准备就绪的陷阵营锐士,顶着巨大的橹盾(多人持握的超大盾牌),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率先冲向湍急的河流!紧随其后的是无数背负着浮桥组件的工兵!河水冰冷刺骨,暗流汹涌,不时有利箭从对岸零星的抵抗中射来,钉在盾牌上叮当作响,或带走某个不幸士兵的生命。但秦军阵型丝毫不乱,沉默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浮桥以惊人的速度在河面上延伸!当第一块厚重的桥板终于搭上西岸泥泞的土地时,王离一马当先,长戟一挥:“杀——!”如潮水般的秦军锐卒踩着还带有河水湿滑的浮桥,蜂拥冲上西岸滩头!
西岸的安息守军兵力本就薄弱,又遭猛烈远程火力压制和正面强渡冲击,勉强组织的防线如同薄纸般被瞬间捅破!滩头迅速被秦军占领!更多的部队源源不断通过浮桥!一面巨大的玄鸟战旗,被王离亲手插在了幼发拉底河西岸!秦军的桥头堡,牢牢钉在了泰西封的侧翼!
几乎就在王离抢占滩头的同时,下游河道上,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舰队,出现在泰西封守军绝望的视野中!伏波水师分舰队在李信的指挥下,劈波斩浪,逆流而上!高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船船舷两侧密集的弩窗散发着森然杀机。为首旗舰“镇海号”的船艏楼上,李信傲然挺立。
“目标——泰西封城墙!所有弩炮、霹雳炮!装填!最大射程!给我轰!”李信冷酷的命令顺着旗语传达至每一艘战舰。 舰队在宽阔的河面上排开,侧舷对准了这座千年帝都的城墙!比岸上火力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钢铁风暴,瞬间降临!
轰!轰!轰! 巨大的石弹撞击着古老的城墙,砖石崩裂!特制的破城重弩深深嵌入墙体!最致命的还是那些如同地狱火莲般绽开的“霹雳弹”!剧烈的爆炸不仅收割着城头守军的生命,更严重破坏着城墙的结构!高大的城楼在爆炸和烈火中轰然倒塌,腾起巨大的烟柱!整段城墙都在颤抖呻吟!
泰西封城内,早己乱成一锅粥。贵族们收拾细软准备逃亡,士兵们惊恐地看着不断坍塌的城墙和河面上那如同魔神般的舰队。阿尔沙克在亲卫死命保护下,仓皇逃离摇摇欲坠的王宫,向着相对完整的城市北区逃窜。
然而,真正的致命一击,并非来自正面强攻或舰炮轰击。 就在守军注意力被正面战场和河面舰队完全吸引之时,一支特殊的秦军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鬼魅般悄悄摸到了泰西封南面一段相对低矮、防守薄弱的城墙下。这些人,正是章邯麾下黑冰台精锐与军中选拔的攀岩好手组成的“悬索飞军”!
他们身披便于攀爬的轻便皮甲,背负着特制的、带有精钢钩爪的坚韧绳索(混合了丝、麻、筋腱)。在确认城头守备空虚后,为首的队率一声低沉的唿哨! 嗖!嗖!嗖! 数十支带着铁爪的绳索被力士奋力抛上城头!精钢爪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牢牢扣住了垛墙的边缘! “上!”队率压低声音命令。 矫健的身影如同灵猿,手脚并用,沿着绳索迅速向上攀爬!整个过程无声而迅猛!城头上仅有的几个昏昏欲睡的安息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摸上城墙的秦军锐士用淬毒的匕首割断了喉咙!
不到半炷香时间,这段城墙己被悄无声息地控制!高大的城门被从内部缓缓推开!早己埋伏在城外黑暗中的数千秦军精锐步卒,在王离亲自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涌入城内! “城门开了!” “秦军进城了!” 绝望的呼喊瞬间响彻全城!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泰西封守军的意志彻底崩溃!抵抗迅速瓦解,士兵们丢下武器,西散奔逃。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笼罩城市的硝烟时,泰西封——这座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明珠,安息帝国的东部都城,宣告陷落。残破的城墙上,一面巨大的玄鸟旗在晨风中猎猎招展,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浑身浴血的王离策马立于城中广场,脚下是堆积的兵器和俘虏。他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塞琉古帝国的心脏——安条克所在。 “下一个,轮到你了,安条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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