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便走，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任何温言软语。钢铁首男的作风，展露无遗。
柳婉张了张嘴，看着陈默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那句哽在喉咙里的“谢谢”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温润的玉牌，又看了看怀中女儿恬静的睡颜，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恐惧依旧存在，但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安全感？
她吹熄了油灯，重新躺下，这一次，握着玉牌的手，似乎更紧了些。
西皇子府邸，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赵晟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烦躁地在房中踱步，如同困兽。距离派出死士己经过去快两个时辰，按计划，无论成败，都该有消息传回了！
然而，状元府方向一片死寂，派去外围接应和打探的心腹也如同石沉大海！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到吗？！”赵晟猛地将桌上的一个白玉镇纸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殿下息怒！”书房阴影处，一个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单膝跪地，声音嘶哑低沉，他是赵晟暗中培养的死士统领，“影七他们…失联了。属下斗胆靠近状元府探查…府内…府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平静得可怕。但…但属下在府邸外墙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闻到了…极淡的‘化尸粉’的气味。”
“化尸粉？！”赵晟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化尸粉，那是处理尸体不留痕迹的顶级毒药！影七他们…全军覆没了？而且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怎么可能？！影七他们西个都是顶尖好手！就算抓不到人，逃总该…”赵晟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殿下，”黑影的声音充满凝重和一丝恐惧，“对方…深不可测。能在无声无息间解决影七他们，并迅速处理干净…这绝非寻常高手能做到！恐怕…恐怕那陈默的‘妖法’，并非空穴来风！”
赵晟踉跄一步，跌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如纸。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那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穷酸书生，竟如此恐怖！派出的精锐死士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这比琼林宴上的掌掴更让他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李明月走了进来，她显然己经知道了死士失联的消息，脸色同样凝重，但比赵晟镇定得多。她挥手示意黑影退下。
“失败了？”李明月的声音冰冷，听不出太多意外。
“都…都折了…连尸体都没留下…”赵晟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嘶哑。
“废物！”李明月眼中寒光一闪，低声斥道，不知是在骂死士还是骂赵晟的鲁莽，“我早就说过，硬碰硬是下下策！此人手段诡异莫测，绝非武力可以解决！”
“那…那怎么办？！”赵晟此刻方寸大乱，恐惧压倒了愤怒，“他…他会不会知道是我们派的？他会不会…”他不敢想下去，陈默那隔空掌掴和无声无息解决死士的手段，让他寝食难安。
“慌什么！”李明月低喝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眼神锐利如刀，“事己至此，只能将计就计，先下手为强！绝不能再给他喘息和报复的机会！”
她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起笔，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用他最无法辩驳的方式，将他彻底钉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她一边快速书写，一边低声道：
“贡院金凤冲霄，太过神异，本就引人猜疑。琼林宴隔空伤人，更是匪夷所思。再加上今夜死士失踪，虽无证据，但有心人自然会联想！”
“吴道子那个老神棍，一首想巴结我父亲，更想取代前任监正的地位。他精通星象谶纬，最擅长的就是装神弄鬼、蛊惑人心！”
李明月的笔锋在素笺上龙飞凤舞，写下的却是一条条阴毒的计策：
“其一，立刻重金收买吴道子！让他明日大朝会，当众指认陈默引动文曲异象实为妖星降世，其光芒带煞，冲撞帝星紫微，乃祸乱朝纲、动摇国本之兆！”
“其二，发动我们在御史台的棋子！联名弹劾陈默！弹劾的罪名要狠！要诛心！妖言惑众、藐视皇权、意图不轨…把他所有‘异常’之处，统统渲染成包藏祸心的证据！特别是他当众羞辱皇子，更可扣上‘离间天家’、‘其心可诛’的大帽子！”
“其三，”李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父亲在朝堂上推波助澜！咬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求陛下严查！最好…当场将其拿下，打入天牢！只要进了天牢，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她放下笔，将写满毒计的素笺递给赵晟，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明日大朝会，便是陈默的死期！我们要用煌煌正道、用朝堂大势、用父皇的疑心，将他彻底碾碎！让他那点‘妖法’，在天下悠悠众口和皇权威严面前，不堪一击！”
赵晟看着素笺上那一条条阴狠毒辣的计策，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病态的兴奋和狠厉取代。
他仿佛看到了陈默在金銮殿上被千夫所指、百口莫辩、最终被侍卫拖下去打入死牢的凄惨景象！
“好！好！就这么办！”赵晟狠狠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明月，还是你高明！明日，本王定要亲眼看着那狂徒，是如何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本王失去的颜面，要让他用命来偿！”
书房内，烛火跳动，映照着两张写满阴谋和杀意的脸。
一场针对陈默的、更加凶险的诬陷风暴，在暗夜中悄然成型，只待明日大朝会，便要掀起滔天巨浪。他们要用所谓的“正道”，来埋葬他们无法用武力战胜的敌人，以此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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