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查尔斯·史密斯带来的那封律师函抽干了所有温度，变得凝重而冰冷。
苏小曼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但她的眼神，却没在放空。此时她的脑海中，正飞速地运转着，模拟着对方可能采取的每一种法律和商业攻击手段，以及天命科技微乎其微的胜算。
时间，对他们极其不利。
天命科技就像一棵刚刚破土的幼苗，根基尚浅。而“哥伦布专利控股”背后的华尔街资本，则是一棵盘根错节的百年巨树，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资源和时间。正如史密斯所言，一场旷日持久的跨国专利诉讼，足以将他们活活拖死。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凌夜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了苏小曼那紧锁的眉头，和办公桌上那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烫金律师函。
“看来，我们的麻烦，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快一些。”凌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这封足以让任何一家初创公司CEO彻夜难眠的战书，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废纸。
李默紧随其后，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苏小曼身后，用他沉默的存在，给予着无声的支持。
“天命铁三角”，在危机降临的第一时间，再次集结。
“你看看吧。”苏小曼将那份律师函递给凌夜，同时言简意赅地将刚才与查尔斯·史密斯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她的声音虽然还保持着镇定，但其中蕴含的怒火与忧虑，却无法完全掩饰。
“典型的华尔街秃鹫战术，”她总结道，“先用专利诉讼战，把你拖入泥潭，让你的投资者望而却步，让你的合作伙伴信心动摇。然后，他们会散布负面消息，配合二级市场的做空势力，打压你的估值。等到你内外交困、弹尽粮绝的时候，他们再像救世主一样出现，用一个侮辱性的价格，将你连皮带骨，吞得一干二净。”
凌夜快速地浏览着律师函上的条款，那些充满了法律陷阱和傲慢措辞的文字，没有在他的脸上激起任何波澜。
“一千万美金，就想买下‘祝融之心’？”他轻笑了一声，随手将那份价值千金的律师函扔进了碎纸机。
“滋啦啦——”
刺耳的粉碎声中，那封象征着华尔街傲慢的战书，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纸屑。
苏小曼和李默都愣了一下。
“凌夜，你……”苏小曼有些不解。她知道凌夜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但他这种近乎藐视的态度，还是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他们的胃口，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凌夜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调出了办公室的全息投影。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祝融之心’。”
随着他的操作，一幅巨大的、以北美为中心的世界地图，在办公室中央展开。紧接着，无数个光点在地图上亮起，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家被“哥伦布专利控股”起诉过，或者正在起诉的科技公司。
这些光点，密密麻麻，遍布硅谷、波士顿、西雅图等所有科技重镇。
“在我升级祝融的这几天里，我让它做了一件小事。”凌夜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我让它以‘哥伦-布专利控股’为关键词，关联了过去五年，全球所有公开的法律诉讼记录、商业并购案、以及各大科技媒体的深度报道。”
“然后，我让祝融，对这些海量的数据，进行了一次深度的关联性分析。”
苏小曼和李默的目光，都被全息投影上的内容所吸引。
只见那些散乱的光点，开始被一根根虚拟的线条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却又脉络清晰的巨网。
“你们看，”凌夜指着屏幕，“每一次‘哥伦布’发起专利诉讼后，目标公司的股价，都会在短期内应声下跌。而就在股价跌至谷底的时候，总会有几家特定的投资基金，像约定好了一样，开始悄然吸筹建仓。”
屏幕上，几家基金公司的名字被高亮显示——“秃鹫资本”、“深渊创投”、“收割者基金”……
“这些基金，表面上毫无关联。但祝融通过对他们背后资金流向的交叉比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共同点。”
凌夜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张更为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取代了世界地图。无数条代表着资本流动的线条，层层穿透，最终，都汇向了同一个金字塔的顶端。
一个名字，在顶端熠熠生辉——【秃鹫资本】。
“‘哥伦布专利控股’，只是这头秃鹫伸出的利爪。而它的背后，是一个由做空机构、律师事务所、公关公司、甚至是一些被收买的媒体，共同组成的、高度协同的金融绞杀网络。”
“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打赢官司，而是通过制造‘官司’本身，来为他们在资本市场上的猎杀，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苏小曼看着眼前这张由祝融分析出的“猎杀网络图”，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她自认为对资本的肮脏手段了如指掌，但如此系统化、流水线式的围猎模式，还是让她感受到了来自世界顶级掠食者的巨大压力。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问道，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他们己经向我们亮出了獠牙，那我们，也该让他们看一看……我们的牙齿。”
他再次转向控制台，这一次，他的双手，如同在钢琴上舞蹈的艺术家，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祝融，”他轻声下令，“启动【蜂巢】渗透模式。”
“遵命，先生。‘蜂巢’己激活。正在生成10,240个‘幽灵工蜂’，任务目标锁定：秃鹫资本及其所有关联子公司内部网络。”
祝融2.0那沉稳而富有层次感的声音，通过办公室的音响系统响起。
全息投影的画面瞬间切换。
一个由无数个六边形组成的、不断变化的、充满了科幻美感的蜂巢结构，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就是【蜂巢祝融】的具象化形态。
只见凌夜一声令下，成千上万个微小的六边形光点，如同离巢的蜂群，瞬间从主蜂巢中分离出去，化作一道道不可见的数据流，沿着虚拟的跨太平洋光缆，扑向了大洋彼岸。
“他们的网络安防水平如何？”苏小曼紧张地问道。
“世界顶级。”凌夜回答，“秃鹫资本的主服务器，部署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同一个数据中心，拥有军用级别的物理和网络防御。换做升级前的祝融，想要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渗透进去，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但是现在……”
他的话音未落，全息投影上的蜂巢结构，己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那上万个“工蜂”，在抵达目标网络的外层防火墙时，并没有发起任何攻击。它们只是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防火墙的每一个数据端口上。
紧接着，这些“工蜂”开始以一种人眼无法捕捉的频率，进行着超高速的“信息拟态”。
它们在模仿！模仿着目标网络内部所有正常的、合法的、被防火墙信任的数据包的“行为特征”！
有的在模仿一封普通的内部邮件，有的在模仿一次正常的数据库查询请求，有的甚至在模仿打印机发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墨水余量报告！
“这是‘蜂巢算法’的核心能力之一——【环境自适应伪装】。”凌夜如同一个正在展示自己最得意作品的艺术家，向他的同伴解释道，“每一个‘工蜂’，都是一个独立的学习单元。它们能在一毫秒内，完成对周围网络环境的分析，并伪装成最无害、最不起眼的样子。”
“它们不会去试图暴力破解那扇大门，而是会等待。等待大门内部的人，自己开门。”
话音刚落，机会来了！
“嗡——”
蜂巢主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提示。
一个“工蜂”捕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秃鹫资本的一位高级交易员，刚刚通过VPN接入了内部系统，开始下载一份日常的交易报告。
就在那扇“数据之门”开启的短短零点几秒内，那个伪装成一个普通TCP/IP协议握手信号的“工蜂”，如同一滴汇入大海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
无数个“工蜂”，利用目标网络内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数以百万计的正常数据交换的间隙，完成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渗透。
“第一阶段渗透完成，用时1分27秒。未触发任何主动防御警报。”祝融的声音，冷静地报告着战果。
苏小曼己经完全看呆了。
一场世界顶级的网络攻防战，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场轻描淡写的、充满艺术感的无声潜入。这己经超出了她对黑客技术的全部理解。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凌夜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祝融，执行第二阶段。释放‘信息孢子’，目标：获取秃鹫资本最高管理权限，复制其核心交易模型、所有秘密账户流水、以及与政客、监管机构的全部往来邮件。”
“遵命，先生。‘信息孢子’己释放。预计需要3小时45分钟，完成对目标内部网络的全域信息复制。”
蜂巢的全息影像上，那些己经渗透进去的“工蜂”，开始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在目标网络内部，悄然扩散、复制、扎根。
它们的目标，不再是简单的进出，而是要将这整个庞大网络的每一个比特，都彻底复制下来，变成凌夜的囊中之物！
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苏小曼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明白了。
凌夜从来就没打算，和对方在法庭上，玩那套由他们制定的、肮脏的游戏。
他要做的，是掀桌子。
是用一种对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来自更高维度的降维打击，将这头华尔街的秃鹫，连同它那肮脏的巢穴，一起从根源上，彻底抹去！
“好了，”凌夜关闭了全息投影，从容地站起身，“在祝融完成它的工作之前，我们还有点时间。”
他看向苏小曼，微笑着说：“我们的CEO，现在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去，假装惊慌失措，假装走投无路，去跟他们谈判，跟他们周旋。我们需要时间，也需要……让他们把自己的钱，全都押上牌桌。”
苏小曼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女王般的自信与狡黠。
“明白。”她拿起电话，拨给了她的助理，“帮我预约查尔斯·史密斯先生，就说，关于他提出的‘合作’，我想……我们可以再谈谈。”
一场针对金融掠食者的反猎杀，在这一刻，悄然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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