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内的空气，依旧凝固在因一千万而带来的震撼与死寂之中。
李胖子和王磊还沉浸在手机上那笔巨款带来的恍惚与感激中，张伟则像一尊失掉魂魄的石雕，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凌夜，却早己将这一切抛之脑后。
他的目光，正落在那条诡异的短信上。
刚才为了不被宿舍的同学发现，他只是瞟了一眼就迅速关掉了手机。
【衔尾蛇】的图案雕刻画极为精密，蛇鳞栩栩如生，那条吞噬自己尾巴的蛇，仿佛构成了一个无限循环的诅咒。背面的眼瞳标记则显得模糊而诡异，像是在透过某个次元，冷冷地凝视着现实世界。
“旧神仍在凝视……”
凌夜的脑海中，回响起那条神秘的短信。他的手指轻轻着硬币冰冷的边缘，眼神锐利如刀。
这不是恶作剧。
无论是能精准捕捉到他完成交易的时间点，还是这枚代表着某种身份或组织的实体信物，都指向了一个结论——水面之下，还有其他的“知情者”。
他们是谁？他们如何知道未来？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个问题在凌夜的脑海中闪过，但他并没有让这些疑问占据自己超过十秒钟。前世血与火的生涯让他明白，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过度猜测，是最低效的浪费。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解谜，而是执行既定计划。
无论这些“旧神”是敌是友，只有当自己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时，才有资格站在棋盘前，与他们平等对话，乃至……掀翻棋盘。
他将那枚衔尾蛇黑币小心地收进贴身的口袋，然后重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搜索引擎的空白框静静等待着。
他敲下了那三个字。
【苏小曼】
回车。
搜索结果页面刷新出来，凌夜的眉头微微皱起。
没有。
没有任何关于商业天才、企业新星的信息。出现的只是一些同名同姓的普通人，履历平平，与他记忆中那个光芒万丈的女王，没有丝毫重叠。
“被处理过了么……”凌夜喃喃自语。
这不正常。按照时间线，此刻的苏小曼即便还未曾一鸣惊人，也应该在某个商业领域小有成就，在互联网上留下蛛丝马迹。如此干净的搜索结果，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刻意地、系统性地抹除她的存在。
这个发现，非但没有让凌夜感到棘手，反而让他的眼神亮了起来。
这恰恰印证了苏小曼的价值。也让他对那个神秘的“旧神”组织，有了更深一层的警惕。
常规手段己经失效，凌夜的十指，在键盘上交叉活动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咔咔”声。
下一秒，他的手指化作了幻影。
屏幕上，搜索引擎的页面被瞬间关闭，取而代代的是一个漆黑的、只有绿色字符在不断跳动的命令行窗口。一行行普通人完全无法看懂的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既然光明的大门被关上了，那就从黑暗的缝隙里走进去。
前世，为了对抗【弥赛亚】，他学习的可不仅仅是战斗技巧。信息渗透，这个由0和1所构成的虚拟世界，同样是他的战场。
他首先入侵了国家级的工商信息数据库。普通的防火墙在他面前薄如蝉翼，他甚至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便如幽灵般潜入了进去。以“苏小曼”为关键词进行模糊匹配和交叉验证，很快，一个目标被锁定。
【苏小曼，女，22岁。名下持有一家名为‘曼娜美妆’的个人独资企业，注册资本五万元，地址：江城市高新科技园C区，13号仓库。】
“曼娜……Manna，来自天堂的食粮吗？有点意思。”凌夜嘴角微扬。
他没有停下，继续深挖。税务系统、银行流水、供应商名录……一条条数据被他从不同的加密网络中抓取出来，在他的屏幕上汇聚成了一幅清晰的商业画像。
【曼娜美妆】，主营小众高端护肤品，产品口碑极佳，用户回购率高达70%，但近三个月，其销售额却呈现断崖式下跌。
在凌夜的手段下，通过资金流向以及关联信息，原因很快就被找到。
它的上游原料供应商，有三家在同一个月内单方面撕毁了合同；它的下游销售渠道，几个合作的网红博主，同时收到了更高额的独家合作协议，终止了与“曼娜”的合作；甚至连它租用的服务器，也频繁遭到DDOS攻击，导致网店页面时常崩溃。
这一连串的打击，精准、连贯、且环环相扣，完全不像正常的商业竞争，更像是一场蓄谋己久的绞杀。
而所有线索，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名字。
【黑蛇资本】
凌夜的目光，落在了这家投资公司的资料上。它的LOGO，正是一条狰狞的、吞噬着自己尾巴的黑色毒蛇。
衔尾蛇！
果然是他们。
谜题的第一个环节，在此刻扣上了。
“旧神”组织，或者说至少是他们的执行机构“黑蛇资本”，正在对苏小曼进行围猎。他们似乎不想毁掉她，而是想通过极限施压，耗尽她的所有资源和心力，最终让她走投无路，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招揽”或“收购”。
“想摘桃子么？可惜，这棵树，我要了。”
凌夜关闭了所有的后台窗口，屏幕恢复了正常的桌面。他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凌夜，你……你要走？”李胖子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嗯，去办点事。”凌夜平静地回答。
“那钱……那多出来的钱……”
“你们应得的。”凌夜打断了他，“拿着，改善一下生活，或者……存起来，应对未来。”
他没有再多解释，背上简单的双肩包，走出了宿舍。他没有回头看张伟一眼，仿佛那个人自始至终就不存在。
一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江城市高新科技园的C区。
这里是整个园区最偏僻的角落，多是些小微企业的仓库和厂房。凌夜按照地址，找到了那个挂着【13号】门牌的仓库。
仓库的卷帘门紧闭着，墙壁上，“曼娜美妆”几个字样己经有些斑驳脱落。与周围那些机器轰鸣的厂房相比，这里安静得像一座被遗弃的孤岛。
然而，凌夜却听到了声音。
声音从卷帘门后紧闭的办公室小门里传来，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清亮、坚韧，带着一股被压抑的怒火和绝不妥协的倔强。
“王总，我最后说一遍，我的公司，不卖！一千万不卖，一个亿也不卖！”
“配方？那是我的心血，你休想拿到一个字！”
“资金链断了，我自己想办法！服务器被攻击，我通宵也能守着！你们‘黑蛇资本’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做梦！”
“嘟……嘟……嘟……”
电话似乎被对方挂断了。
仓库的小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凌夜站在门外，没有立刻敲门。他能想象到，门后那个被全世界围剿的年轻女王，此刻正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准备着下一次的战斗。
她的商业帝国，此刻只剩下这座破旧的仓库。
她的军队，只剩下她自己。
但，她的援军，到了。
凌夜整理了一下衣领，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敲响了那扇门。
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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