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刺耳,林夏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导航。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预计到达时间"如同倒计时,而车窗外的景象愈发阴森——道路两旁的树木扭曲着枝干,枝叶间垂挂的藤蔓在风中摇曳,像是无数只垂落的手臂。油箱指示灯早己亮起红光,手机信号也在半小时前彻底消失,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朝着导航显示的"归宁民宿"前进。
转过最后一个急弯,一座三层建筑从暮色中浮现。墙体爬满墨绿色的苔藓,斑驳的墙皮大片脱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砖石,像是结痂的伤口。木质招牌在风中吱呀摇晃,"归宁民宿"西个字中,"宁"字的最后一竖断裂,宛如一道未干的泪痕。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只剩空骨架,褪色的红绸在风中翻飞,宛如被撕裂的符咒。
"有人吗?"林夏推开木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前厅弥漫着腐朽的木头味与线香混合的气息,墙角蛛网密布,垂落的蛛丝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柜台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低头擦拭着铜铃,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污垢。听到声响,她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球在布满皱纹的眼眶里转动,目光扫过林夏时,让她想起老家祖屋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这么晚了,还来投宿?"老妇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手中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林夏浑身一颤。她注意到老妇人脖颈处戴着一串由婴儿乳牙串成的项链,每颗牙齿都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手机没信号,车子快没油了......"林夏话未说完,老妇人己将登记簿推过来,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晕染,最近的入住记录停留在三年前。
"302房,押金两百。"老妇人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甲足有两寸长,末端蜷曲如钩。林夏递上现金时,瞥见对方手腕内侧有道陈旧的疤痕,形状宛如被铁链勒出的印记。钥匙是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钥匙环上系着褪色的红绳,绳结处缠绕着几根灰白色的头发。
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楼,林夏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二楼转角处,一块褪色的警示牌斜倚在墙角,"禁止入内"的字样被人用红漆划得面目全非,后面是一扇被木板钉死的房门。木板缝隙间渗出暗红的污渍,凑近时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三楼的地毯磨损严重,露出底下腐烂的木质地板,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地板在轻微下陷。
302房的门虚掩着,林夏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的陈设简陋得可怕:一张吱呀作响的木床,床单上布满褐色的斑点;一个掉了漆的衣柜,柜门半开着,露出空荡荡的衣架;墙角摆着台老式收音机,旋钮上结着蛛网。她拉开窗帘,窗外是一片荒地,月光洒在丛生的杂草上,远处隐约可见几座坟包,坟头的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正当她准备收拾行李时,衣柜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像是孩童的声音,清脆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林夏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抓起台灯作为武器,小心翼翼地靠近衣柜。柜门突然无风自动,缓缓打开,里面除了几件破旧的衣物,什么都没有。但她清楚地看到,一件白色连衣裙的衣角在她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手机在这时突然震动,林夏几乎尖叫出声。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闺女,听说你要去山里,遇到怪事千万别好奇,保命要紧!"她刚要回复,手机屏幕突然闪烁,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画面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晃动的手电筒光束,以及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伴随着婴儿尖锐的哭声和铁链拖拽的声响。视频最后,一行血红色的字浮现:"别相信任何人。"
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惊得林夏手中的手机差点掉落。她冲到门口,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吊灯在滋滋作响,灯光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得不形。远处,老妇人的铜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铃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像是来自地狱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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