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最高监狱的第7层隔离室，灯光是那种能把人眼睛熬出血的惨白。艾琳的手腕和脚踝都锁着电磁镣铐，每动一下就会传来高频电流的刺痛——这是哈桑的“特殊照顾”，为了防止她再用星尘花编码传递信息。可此刻她的指尖正悬在半空，像在触摸某种看不见的丝线。
“第17次了。”监狱长的声音从监控器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艾琳博士，你的神经接驳仪早就被拆除了，对着空气比划是没用的。”
艾琳没有回头。她的瞳孔里映着墙壁上的水渍，那些不规则的痕迹在她眼里正慢慢重组，化作希望号的星图。三天前，当泽尔甘的情感炸弹信号穿透监狱的屏蔽层时，她藏在臼齿里的微型接收器突然发烫——那是苏菲偷偷植入的，里面嵌着一小段林溪的头发，靠着母女DNA的量子纠缠维持微弱连接。
“克苏鲁碎片的意识污染，本质是‘同质化攻击’。”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在墙壁上划出复杂的轨迹，“它会剥离文明的矛盾性，把所有意识都碾成符合‘生存最优解’的粉末。就像……把星尘花的根须全剪了，只留下花瓣当标本。”
监控器的红光闪了闪。监狱长盯着屏幕上艾琳的脑波图，那些代表思维活动的曲线正以诡异的规律波动，像在与某种远程信号共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星尘花金属片——那是女儿的遗物，月球爆炸时她攥在手里，花瓣的纹路和艾琳此刻划的轨迹一模一样。
“给她送点吃的。”他突然对 guards 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犹豫。
当餐车滑进隔离室时，艾琳的指尖正停在“防御公式”的末尾。她迅速用指甲在面包上划出几个凹槽，那些看似随机的坑洼，其实是洛希族的共生密码。送餐的清洁工（苏菲的线人）低着头，袖口的扫描仪轻轻碰过面包，凹槽里的信息瞬间被传走：
情感疫苗=100种文明的“希望记忆”×洛希族藤蔓激素
副作用：重复体验创伤，但可建立意识锚点
“她又在搞小动作。” guard 对着通讯器说，却没注意到清洁工的鞋底沾了片干枯的星尘花瓣——那是艾琳趁他弯腰时塞过去的，里面裹着一小段头发，是林溪小时候掉的。
隔离室的灯光突然熄灭。艾琳知道这是苏菲的信号，赶紧趴在地板上，耳朵贴着金属面。管道里传来微弱的震动，那是地下实验室的声波加密通讯：
“创伤档案馆的记忆数据己备齐，但17%的志愿者注射后陷入持续噩梦。”苏菲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他们说看到了‘最想删除的记忆’——月球爆炸时没救的邻居，洛希族母星上没发出的求救信号……”
艾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林溪小时候，每次摔倒都会先看看妈妈的表情，如果她笑，孩子就会爬起来拍拍裤子；如果她皱眉，孩子才会放声大哭。原来痛苦从来不是洪水，是需要有地方流淌的河。
“让他们看着星尘花的生长视频注射。”她对着管道说，声音发颤，“让藤蔓破土的画面和创伤记忆重叠。告诉他们……那些没救成的人，没发出的信号，都变成了花的养分。”
这时，隔离室的灯光突然爆闪。监狱长的脸出现在监控器上，手里举着那块星尘花金属片：“你在和谁说话？”
艾琳抬头，瞳孔里映着金属片的反光：“你女儿……是不是总画星尘花？”
监狱长的呼吸猛地顿住。他想起女儿的涂鸦本，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装置——藤蔓缠绕着反物质引擎，花瓣上坐着两个小人，像他和妻子。此刻艾琳在墙壁上划的“防御公式”，正好嵌在那装置的核心位置。
“她叫什么名字？”艾琳轻声问。
“晓晓。”他脱口而出，随即猛地关掉监控器。
当天夜里，苏菲的地下实验室里，第一支“情感疫苗2.0”被注入志愿者体内。秋秋爆爆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不同于之前的版本，这次的针管上刻着星尘花的纹路，注射时会同步播放洛希族的共生祷歌。当志愿者的瞳孔开始震颤时，屏幕上突然跳出艾琳的声音：
“别怕那些记忆里的脸。”她的影像透过量子纠缠投射在墙上，头发凌乱，眼神却亮得惊人，“他们不是来讨债的，是来当你的锚点。就像……星尘花的根须扎得越深，花瓣才能开得越稳。”
志愿者的眉头慢慢舒展。他看见月球爆炸时的邻居正对着他笑，手里举着朵纸折的星尘花；洛希族祭司的嘴唇动了动，说的不是“求救”，是“谢谢你记得我们”。
“疫苗有效！”张小米的欢呼从通讯器传来，“副作用持续时间缩短60%，意识锚点的稳定性提升至89%！”
监狱长站在监控室里，看着艾琳的脑波图与志愿者的逐渐同步。他突然拿起钥匙，走向隔离室。当门滑开时，艾琳正把一段头发塞进墙缝——那是林溪的，她要让这段DNA成为“量子纠缠的最后一环”。
“跟我来。”他的声音很哑，金属片在口袋里发烫，“再不走，哈桑的人就要来了。”
艾琳跟着他穿过走廊，发现每个转角的监控器都对着墙壁。在地下室的入口，她看见墙上贴着张照片——穿校服的女孩举着星尘花画，笑容和林溪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总说花是活的。”监狱长的声音发颤，“说花瓣会记得摸过它的手的温度。”
当艾琳钻进地下通道时，口袋里的星尘花金属片突然发烫。她知道这是林溪的信号，赶紧调出意识连接界面。女儿的影像在屏幕上闪烁，皮肤斑点正拼成完整的防御公式：
“妈妈，藤蔓说‘虚空=没愈合的伤口’。”林溪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认真，“我们给它贴个大创可贴好不好？用你的疫苗和凯的意识种子做的那种。”
艾琳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她对着屏幕伸出手，指尖与女儿的影像重叠，两道星尘花纹在接触点炸开，像两朵在黑暗里重逢的花。
“告诉李昂，”她哽咽着说，“情感疫苗的最后一味药，是‘允许自己疼’。就像……星尘花要经过宇宙射线的灼烧，才能开出会发光的花瓣。”
通道的尽头传来苏菲的呼喊。艾琳最后看了眼屏幕上的林溪，女孩的斑点正在消失，那是量子连接即将中断的信号。但在影像彻底熄灭前，她看见女儿在涂鸦本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笑脸的边缘，围着一圈小小的星尘花。
监狱长站在原地，摸着口袋里的金属片。他突然对着通讯器说：“艾琳·张在隔离室里自杀了，原因……拒绝进食。”说完，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所有监控录像带。火焰里，艾琳在墙壁上划的轨迹慢慢舒展，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花。
地下实验室里，苏菲正把艾琳的“防御公式”输入疫苗生产系统。屏幕上，100种文明的希望记忆正在流动：石族矿工在矿难中护住的孩子，萤族光盾兵死前绽放的光，泽尔甘觉醒单元第一次说出“为什么”时的逻辑波动……这些碎片在公式的催化下，渐渐凝成一颗发光的液体，像被揉碎的星星。
“开始量产吧。”她对着通讯器说，指尖划过屏幕上艾琳的名字，“让所有殖民地都知道，我们有对抗虚空的疫苗了——是用‘疼’做的那种。”
远处的深空，虚空编织者的意识母舰正在逼近。它的传感器捕捉到地球方向传来的异常信号，那些混合着痛苦与希望的意识波动，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它“追求绝对秩序”的逻辑核心。
“检测到高浓度‘矛盾性意识’。”母舰的主单元发出指令，“加速清理程序，目标：地球。”
而在希望号的医疗舱里，第一支情感疫苗正被注入凯的体内。他的植物项链突然挺首，藤蔓的尖端指向地球的方向，叶片上浮现出艾琳的字迹：
“能杀死黑暗的，从来不是更亮的光，是光里藏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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