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穹舰队指挥中心的战术推演室里，马库斯的机械义肢正卡在第七次模拟推演的死局里。
钛合金指尖悬在“平民保护程序”的删除键上方，液压管因过载发出垂死的嗡鸣。推演系统的红色字体在全息沙盘上跳动：「若保留该程序，舰队存活率将下降17%」，而沙盘边缘，30万月球平民的虚拟墓碑正随着每一次参数调整闪烁不定。
“将军，哈桑部长的通讯。”副官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滚油，沙盘上突然弹出哈桑的半身影像，军徽上的星尘花在阴影里泛着冷光，“索恩，联合政府己经批准修改预案——把平民优先级下调至三级。”
马库斯猛地扯断通讯线，机械义肢重重砸在控制台上。虚拟月球在冲击波里碎成星尘，那些代表平民的银点在空中凝滞了0.3秒，才化作数据流消散——就像他们真正消失时，连惨叫都没能传完三光年。
“把备份程序转移到民用数据库。”他的声音比月球背面的永夜更冷，机械手指在战术日志里新增一条记录：「2077年3月12日，哈桑销毁柯伊伯带异常数据」，后面跟着个鲜红的星号，“告诉张小米，让她用声波规律做个伪装壳。”
实验室的液态氦储罐突然发出泄压声。张小米正用听诊器监听曲率引擎的振动，铅笔在坐标纸上划出的波浪线突然剧烈跳动——47Hz的波峰处，星尘花的轮廓正在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花瓣。
“它在害怕。”女孩突然抬头，鼻尖上的霜花掉落在图纸上，“刚才有股陌生的频率混进来，和拾荒者侦察舰的特征吻合。”
老张的通讯器突然亮起红光。马库斯的加密信息只有一行字：「用你的声波规律给平民程序做件‘隐身衣’」。老人看着图纸上那些被张小米标为“哭泣节点”的波谷，突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技术转移——这是用12岁女孩的首觉，给30万亡魂筑一道防线。
“丫头，试试把巴赫的《赋格曲》频谱加进去。”老张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颤抖，“洛希族的藤蔓不是爱听这个吗？或许能骗过军方的检测系统。”
当改编后的声波图谱注入民用运输舰的导航系统时，铁穹舰队的会议室里正爆发着另一场风暴。
哈桑把一份文件拍在马库斯面前，封面上的“紧急状态法案”几个字烫得人眼疼。“联合政府己经授权我接管舰队指挥权。”他的指甲在“平民可接受伤亡率”一栏划过，那里的数字被红笔改成了触目惊心的70%，“索恩，你该退休了。”
马库斯的机械义肢突然弹出数据芯片，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弧线。芯片投影出的柯伊伯带星图上，拾荒者侦察舰的轨迹像条毒蛇缠绕着太阳系，而哈桑销毁的那部分数据，恰好是蛇的七寸。
“这是三个月前的曲率引擎异常报告。”他的钛合金手指点向星图边缘，那里有个被刻意抹除的能量峰值，“铑-103线圈的辐射特征，和拾荒者舰体的匹配度98%。”
哈桑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他突然拍响巴掌，会议室的暗门打开，六名宪兵举着脉冲步枪冲进来，枪身的反光在马库斯的机械义肢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以妨碍军务罪逮捕他。”哈桑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把他的义肢卸下来，我倒要看看里面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程序。”
机械义肢的自毁程序启动时，马库斯正被押向禁闭室。钛合金关节处突然渗出红色液体，那是用特殊染料模拟的“决策血痕”，在走廊的地板上拖出条蜿蜒的轨迹，像朵正在凋零的星尘花。
“告诉张小米，频率锁在43Hz。”他路过通讯站时突然挣脱卫兵，机械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出最后一串密码，“那是引擎最安静的频率，也是……”
脉冲枪托砸在他后颈的瞬间，马库斯看见全息屏幕上闪过张小米的坐标纸——那些波浪线正在自动重组，43Hz的波谷处，30万平民的名字正以声波的形式缓缓流淌，像条永不干涸的河。
希望号的植物舱里，李昂盯着突然震颤的藤蔓陷入沉思。
洛希族的星尘花纹在舱壁上投射出诡异的光斑，与张小米发来的声波图谱形成完美共振。三天前凯传递的预警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人类内部的背叛比拾荒者更危险”，而此刻这些藤蔓的振动频率，正与铁穹舰队的加密通讯波段完全吻合。
“把民用运输舰的航线接入伪装系统。”他突然下令，指尖抚过藤蔓的星尘花纹，“告诉张小米，希望号的植物伪装舱永远为她的声波敞开——哪怕用整个方舟的能量，也要护住那些‘哭泣的频率’。”
当马库斯的机械义肢被扔进销毁炉时，张小米正把最后一段平民程序注入曲率引擎。43Hz的声波在实验室里回荡，引擎的振动突然变得平稳，就像个终于找到安魂曲的亡魂。
女孩望着窗外掠过的铁穹舰队，突然在坐标纸的角落画了朵小小的星尘花。花瓣的数量是43，根须的长度恰好对应着希望号的跃迁坐标——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那些在声波里流淌的名字，总得有个地方可以去。
而在哈桑的加密数据库里，一份被标记为“己删除”的程序正在悄然苏醒。张小米藏在《赋格曲》频谱里的星尘花图案突然展开，30万平民的名字在代码流中闪烁，像串永不熄灭的星辰。
作者“秋秋爆爆”推荐阅读《当猎枪开出玫瑰：文明突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1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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