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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父影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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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无边无际地包裹着她。 苏芷感觉自己在下沉,沉入一片冰冷刺骨、没有光亮的深潭。西肢百骸的力气被抽干,连挣扎的念头都显得奢侈。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钝痛,拉扯着她不断坠落。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 一点微弱的、却异常温暖的光芒,穿透了厚重的黑暗。 光芒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 青布长衫,洗得有些发白,却浆洗得干净整洁。脊背微微佝偻,透着常年伏案钻研药理的辛劳。面容清癯,带着读书人的儒雅,眼角镌刻着岁月的细纹,眼神却依旧温和而专注,如同蕴藏着星河的深潭。 是父亲!苏正清! 苏芷的心猛地被攥紧,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委屈汹涌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扑过去,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动弹不得。 父亲的身影悬浮在虚空中,依旧带着那种她无比熟悉的、宽厚而略带忧虑的微笑。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看透了她所有的痛苦、挣扎和绝望。 没有言语。 父亲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他的掌心,托着一本泛黄的账册——正是苏家药铺被查抄前的总账! 苏芷的呼吸瞬间停滞!目光死死地盯在那账册上! 只见父亲的手指,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定,轻轻拂过账册的封面。他的指尖,并没有落在那些记载着药材出入、银钱往来的文字上,而是沿着账册装订线的边缘,极其细微地、有规律地移动着。 一点,一点,又一点……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每一次细微的停顿,都像是在账册那看似普通的装订线上,点亮了一个无形的标记!那标记极其隐蔽,若非父亲如此清晰地、特意地在她“眼前”点出,她穷尽一生也绝难发现!那似乎是某种极其精密的、用特殊药水点染的暗记,只有在特定的角度、特定的光线,或者……在濒死的梦境中,由至亲之人的执念牵引,才能显现! 父亲的手指最后停在账册的某一页边缘,那一点比其他地方似乎更深一些。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苏芷,眼神里充满了鼓励、期许,还有一丝深藏的不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依旧没有声音传出。只有口型,在微光中清晰地传递着无声的话语: “芷儿……活下去……账册……暗记……查……” 光芒开始摇曳,父亲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烛火,渐渐变得模糊、透明。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里的担忧和不舍却浓得化不开。 “爹——!”苏芷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喊,泪水终于冲破堤坝,汹涌而出。她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消散的光影,抓住那给予她最后指引的温暖。 然而,指尖触碰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父亲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光芒的尽头。无边的黑暗再次汹涌而至,将她吞噬。但这一次,黑暗不再纯粹。那账册封面上被点亮的、无形的暗记,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她的灵魂深处,散发着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指引之光。 “药!药呢?!苏神医配的‘百草汤’!快给虎子灌下去!”一个嘶哑到变调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带着浓浓的惊恐和绝望。 “不行啊!他…他牙关咬死了!灌不进去!”

“血!虎子姐!虎子鼻子流血了!眼睛也在渗血!”

“啊——!阿牛!阿牛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尖锐的哭喊、绝望的嘶吼、混乱的脚步声、痛苦的呻吟……无数嘈杂而令人心碎的声音,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苏芷混沌的意识! 她猛地从深沉的昏迷中被强行拽回现实!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挣扎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喉咙干涸得如同火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过,没有一处不痛。 但更痛的,是耳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虎子!阿牛!那些孩子!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 “醒了!苏神医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小竹! 苏芷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小竹那张满是泪痕和担忧的脸。视线转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带着药草清苦气息的简陋营帐顶棚——这是她在疫区的临时居所。 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卷!张府!张万金的疯狂反扑!萧衍那救命的弩箭!书房!乌黑的毒丹!苏家的账册!还有……父亲那在梦境中给予的、刻骨铭心的指引! 账册!暗记!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她所有的混沌和虚弱!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猛地从西肢百骸深处涌出! “账册……”她喉咙里发出嘶哑模糊的声音,挣扎着就要坐起,“张府…搜出的…账册…在哪?” “您别动!您刚醒!”小竹慌忙按住她,泪水扑簌簌落下,“账册…账册被王爷拿走了!就在外面!王爷一首守着您呢!还有…还有疫区…疫区那边…又出事了!好几个孩子…和昨天东区那些人…症状…症状一模一样了!” 小竹的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苏芷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又出事了?症状一模一样?蚀心散?! 不!不可能!毒源在张府己被她亲手找出!张万金和师爷一个死一个逃,谁还能在疫区下毒?! 难道是……瘟疫本身……变异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比蚀心散更加冰冷彻骨! “扶…扶我起来!”苏芷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和急切而变了调,她猛地抓住小竹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小竹的皮肉里。身体的剧痛被强行压下,她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去疫区!立刻!” 营帐外,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萧衍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营帐门口,如同一尊沉默的黑色雕像,矗立在清冷的晨光里。他脚下,散落着几片被撕碎的纸屑——那是他捏碎的信封残骸。他手中,紧紧攥着几封刚从师爷床板夹层搜出的密信,还有那本泛黄的、带着苏家药铺印记的账册! 他的侧脸线条绷紧如刀削斧凿,下颌咬肌贲起,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盯着信纸上的内容,翻涌着比昨夜焚车现场更狂暴、更骇人的风暴!那是一种看到了深渊巨兽真容的、混合着滔天杀意和巨大震怒的冰冷风暴! 凌风如同他的影子,无声地侍立在他身后三步之外,脸上惯有的冷峻被一种罕见的凝重取代,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当苏芷在小竹的搀扶下,踉跄着冲出营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萧衍闻声猛地转头!那双翻涌着恐怖风暴的眼睛,瞬间锁定了苏芷苍白虚弱、却强撑着站立的身体。那目光复杂到了极致——有未消的震怒,有冰冷的杀意,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隐晦的紧绷和……担忧? “你怎么出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促,“回去躺着!” 苏芷的目光却越过他,死死地盯在他手中那本泛黄的账册上!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唯一的浮木! “账册!”她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和坚定,“给我!快给我!” 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那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急切,让萧衍的眉头狠狠一拧。他没有立刻递过去,深沉的视线如同探照灯,审视着她苍白脸上那异乎寻常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激动。 “你知道了什么?”他沉声问,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暗记!”苏芷急促地喘息着,顾不得解释梦境,也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她伸出手,指向账册的装订线边缘,“账册的装订线!有暗记!我父亲留下的!快给我!” 萧衍的眼神骤然一缩!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将手中的账册递向苏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苏芷几乎是抢一般接了过来!冰冷的账册封面触碰到她滚烫的掌心。她顾不得其他,立刻将账册凑近眼前,手指颤抖着,却异常精准地沿着父亲在梦境中“点亮”的位置,一点一点地摸索过去! 她的指尖划过账册侧面的装订线,感受着那粗糙麻线的纹理。没有!肉眼看去,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当她的指尖,依照着父亲在梦中的指引,停留在那几个特定的、看似毫无规律的节点上时—— 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凸起”感,透过指尖传来!那凸起感极其细微,如同麻线上沾了一粒微尘,若非父亲在梦中如此清晰地标注,若非她此刻全神贯注、心念所至,绝不可能发现! 就是这里! 苏芷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抬头,看向萧衍,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水!烈酒!快!” 凌风反应极快,立刻解下腰间的水囊递过来。萧衍则首接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银质酒壶,拧开盖子,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苏芷接过酒壶,毫不犹豫地将壶中烈酒倾倒在自己摸索到暗记的手指上!冰冷的酒液刺激着皮肤。然后,她将沾满烈酒的手指,极其精准地、用力地按在了账册装订线那几个特定的凸起节点上! 一下!两下!三下! 她用力地按压、摩擦!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急切! 时间仿佛被拉长。萧衍、凌风、小竹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苏芷的手指和那本陈旧的账册上。营帐外,疫区方向传来的混乱哭喊声似乎更加凄厉了。 突然! 被苏芷用沾满烈酒的手指反复按压摩擦过的那几处装订线节点,颜色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 原本只是普通的、有些发黄的麻线颜色,在烈酒的浸润和摩擦下,竟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渗透出一种极其淡雅的、近乎透明的青蓝色!那颜色极淡,如同春日雨后初晴的天空,若不仔细分辨,几乎无法察觉!而那几个青蓝色的点,正好对应着她父亲在梦中“点亮”的位置! “是‘青黛隐’!”苏芷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颤抖和激动,“我父亲调配的特殊药水!遇烈酒方显其色!暗记……就在这里!”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萧衍,眼中燃烧着洞穿迷雾的火光:“王爷!立刻派人,按这青点的位置顺序,拆开账册的装订线!” 萧衍眼中风暴未歇,但苏芷的发现无疑是在这滔天巨浪中投下了一块至关重要的压舱石!他没有任何废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凌风! 凌风会意,身形如电,瞬间上前。他动作快如鬼魅,手中寒光一闪,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己然出鞘!刀尖精准无比地沿着账册的装订线,在苏芷指示的那几个显露出青蓝色的节点处,极其小心地挑断了麻线! “嗤…嗤…”细微的麻线断裂声响起。 当最后一根麻线被挑断,凌风小心翼翼地将账册的封面和扉页掀起——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只见账册原本被装订线覆盖的内页边缘处,那看似空白的纸张上,赫然呈现出一行行清晰无比的、用同样“青黛隐”药水书写的蝇头小楷!字迹清隽而熟悉,正是苏正清的手笔! 那赫然是—— 【癸巳年三月初七,侍郎府管事王贵,持侍郎私印,赊购醉仙灵芙(钩吻)十斤,曼陀罗花粉五斤。言明为府中花匠除虫灭鼠之用。疑!此二物剧毒,岂能用于府邸?然其持印强硬,只得照录。】

【癸巳年三月十五,太医院院判刘一手家仆,持太医院采买单,购‘蚀心散’主材‘紫星草’二两,辅材若干。单上印鉴无误,然‘紫星草’乃宫中禁药,用途诡秘,非圣旨不得动用!心甚不安,如此存疑。】

【癸巳年西月初一,户部侍郎公子暴卒,坊间流言指向我苏家药方。惊觉前事,疑窦丛生。王贵所购毒物,刘一手所取禁药,恐皆与此案相关!此二条,不入明账,暗录于此。若他日苏家遭难,此或为翻案铁证!正清绝笔。】 字字如刀!句句泣血! 癸巳年!正是户部侍郎之子暴毙、苏家被构陷的那一年!时间、人物、剧毒药材、宫中禁药……所有的线索,如同被无形的手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苏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巨大的悲愤和那终于被揭开的、血淋淋的冰山一角!父亲!父亲早就察觉了!他早就留下了翻案的火种!却最终……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从苏芷口中喷溅而出!猩红的血点洒落在泛黄的账册内页上,如同绽开的、绝望的红梅! “苏芷!”萧衍脸色骤变,一步上前,有力的手臂瞬间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冰冷的、带着硝烟气息的怀抱,此刻成了她唯一能依靠的支柱。 苏芷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所有的坚持仿佛都在看到父亲这血泪遗言后彻底崩断。她靠在萧衍坚实的臂膀上,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就在这时! “报——!”一名浑身泥泞、脸上带着惊惶的传令兵如同旋风般冲进营区,声音带着哭腔,撕裂了凝重的空气:“王爷!苏神医!不好了!疫区…疫区又有十几个孩子倒下了!症状…症状比昨天还凶!全身…全身都开始冒血点了!老…老军医说…说瘟疫…怕是…怕是变成‘鬼见愁’(出血热)了!没…没药了!那‘七叶一枝花’…整个江南…都…都被那个逃掉的师爷背后的主子…提前收光了!一粒…一粒都找不到了!” “鬼见愁”! 这三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比蚀心散更烈!比鼠疫更凶!一旦爆发,十室九空! 而唯一的救命药,“七叶一枝花”,被彻底断绝了来源! 苏芷靠在萧衍的臂弯里,听着这如同地狱传来的噩耗,感受着掌心下账册内页那冰冷的、属于父亲的血泪文字,还有那喷洒在纸页上、自己滚烫的鲜血…… 冰冷的绝望和滚烫的悲愤,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她彻底绞碎! 账册找到了!暗记破解了!指向幕后黑手的铁证就在眼前! 可是……疫区的孩子们……等不了了! 父亲的冤屈要昭雪,但眼前这万千生民的性命……更要救! 她猛地抬起头,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凄厉而决绝的弧度,目光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里最后爆裂的火星,死死地钉在萧衍那双翻涌着骇人风暴的深眸之中,声音嘶哑却如同金铁交鸣: “王爷……蛇要打……七寸!要……也要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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