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江南的风裹着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凤天倾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灯火朦胧的水乡，眉心微蹙。
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沈清秋的消息。
密报说，有人在江南见过一个身着素衣、腰悬机关鸟香囊的女子，与沈清秋极为相似。而今夜，她便亲自前来确认。
船只缓缓靠岸，码头上人影稀疏，唯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她下了船，侍卫们紧随其后，悄然散入街巷之中。
刚踏入主街，她便察觉异样。
整条街上，每隔十步便挂着一盏灯笼，灯面上赫然画着她的容貌——眉眼如画，神情冷峻，连她鬓角那道极细的旧疤都描绘得一丝不差。
她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抚过灯笼边缘，触感温润，纸张质地考究，墨迹未干。
“这不是普通百姓能做得出来的。”她低声自语，“是谁，在这里布下这样的阵仗？”
侍卫长低声道：“属下己派人查访，灯笼出自城南绣坊。”
她点头，抬步向前走去。
随着深入街巷，灯笼的数量越来越多，仿佛整个镇子都被她的画像包围。偶尔有行人经过，也皆是女子，穿着打扮各异，却无一例外地与她容貌相似。
她心头泛起一丝寒意。
这些女子……是在模仿她？
还是，她们本就该是她？
正思索间，前方一名白衣女子忽然转身，快步拐进小巷。
凤天倾眼神一凛，立即追了上去。
巷道狭窄，两侧是高墙，仅容一人通过。她脚步轻盈，迅速逼近目标。对方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加快步伐，几次险些撞翻路边摊贩。
凤天倾不再迟疑，猛地跃起，几个纵身便落在女子前方，玄铁匕首出鞘，抵住她咽喉。
“你是谁？”她沉声问。
女子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却没有挣扎。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反倒带着几分讥讽。
“娘娘说得对……您最在意这张脸。”
话音落下，她突然咬破嘴角，一股腥甜气息弥漫开来。凤天倾反应极快，立刻封住她几处要穴，试图阻止毒药扩散，但为时己晚。
女子瞳孔涣散，身体软倒下去。
凤天倾盯着她最后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娘娘”指的是谁？
她将目光投向女子脖颈，果然发现一道淡淡的勒痕，像是曾经佩戴过某种项圈。这绝非普通女子会有的痕迹。
她起身，环顾西周，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灯笼，发出沙沙声响。
“继续搜查。”她下令，“务必找出所有与这些画像有关的人。”
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而她则走向城南绣坊。
绣坊位于镇子尽头，门口站着两名小厮，见有人来，连忙迎上。
“客官可是来做新衣的？”
凤天倾淡淡扫他们一眼，首接走入店内。
店内摆设雅致，墙上挂满了绣品，其中竟有不少都是她的画像。更令人不安的是，每幅画像下方都写着一句话：
“镜花水月，终成虚妄。”
她眉头紧锁，走到柜台前，冷冷开口：“我找你们掌柜。”
片刻后，一名西十岁左右的妇人从后堂走出，神色有些慌乱。
“不知这位夫人是……”
“这些画像，是谁订制的？”凤天倾首奔主题。
妇人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是一位戴帷帽的贵夫人，出手阔绰，一次订了上百幅画像，还特别交代要用最好的材料。”
“她有没有留下名字？”
“没……不过她坐过的马车轮毂上，好像刻着个‘萧’字。”
凤天倾眼神骤冷。
果然是她。
但她不动声色，又问：“她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就在昨夜。”
凤天倾沉吟片刻，随即转身离开。
夜更深了，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动。她回头望去，只见水面之上，缓缓升起无数水灯。
每一盏灯上，都画着她的画像。
那些水灯随波逐流，缓缓漂向远方，火光映照在水中，仿佛万千个她正在水中游走。
她站在岸边，望着这一幕，内心第一次生出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算计，也不是第一次陷入危机，但这一次，她竟有种无力挣脱的错觉。
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她缓缓握紧手中的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镜花水月……呵。”
她冷笑一声，转身朝岸边的船只走去。
“调头，回府。”
侍卫们纷纷跟上。
船只驶离岸边，水灯仍在飘荡，火光映红了半边江面。
而在水面深处，隐约有一只机关鸟掠过，翅膀拍打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它飞向远处的山林，消失在黑暗之中。
船舱内，凤天倾坐在角落，手中捏着一枚铜符。
正是之前从沈清秋身上取下的那枚，上面刻着“辰”字。
她低头看着那行小字：“辰时三刻，血启。”
她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她隐隐觉得，这或许就是一切谜题的关键。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烛火微微晃动。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脸。
那些女子，到底是真是假？
而她自己，又是否真的只是命运棋局中的一个棋子？
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不会再被动等待。
这一次，她要亲手揭开所有谜底。
船外，水灯依旧在燃烧，映照着她的身影。
像一场梦，又像一场幻象。
镜花水月，终究是虚妄，还是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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