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皇陵外围的松柏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低语着前朝未尽的恩怨。凤天倾身披玄色劲装，发束黑缎，腰间匕首隐于袖下，与凤珩并肩立于陵道入口处。三人暗卫呈三角之势护在后方，皆屏息凝神。
“时辰到了。”她低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凤珩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如水：“姑姑先走？”
“你带路。”她语气冷硬，“别让我后悔今晚带你来。”
他轻笑一声，脚步轻盈地迈入陵道，动作流畅得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年。凤天倾紧随其后，目光扫过他背影，那袭月白长衫在幽暗中泛着微光，像极了顾玉郎当年的模样。
他们穿过一段残破的石阶，进入第一重甬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隐约可见斑驳的壁画，画中女子凤冠霞帔，眉眼却模糊不清。凤天倾伸手抚过石壁，指尖触到一处凹陷，正是那日书房拓下的“凤”字图案。
“这是……”她低声自语。
“姑姑认得？”凤珩回头，语气似不经意。
“我母妃姓凤。”她淡淡道，目光却未曾离开那字迹。
凤珩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转过一个弯道，甬道忽然变得狭窄，两侧石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星象图，星光点点，在黑暗中竟泛起微弱的荧光。
“这是‘星罗阵’。”凤珩停下脚步，低声道，“每一步都必须踩在特定位置，否则……”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动，一块石砖微微下沉。只听咔哒一声，头顶石壁猛然裂开，数支弩箭疾射而出！
凤天倾身形一旋，险之又险地避开。身旁一名暗卫反应稍慢，肩头被擦出一道血痕。
“闭气！”她低喝，同时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抛给伤者。
凤珩己先行跃至前方安全区域，回身伸出手：“小心脚下。”
凤天倾没有搭理他，自行辨识路径，谨慎前行。两人一前一后，终于穿越机关区，来到一座巨大的石门前。
石门中央嵌着一面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映出他们的身影。
“这是最后一道锁。”凤珩走近，指尖轻抚镜面，“双龙锁，需要两人同时操作。”
凤天倾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沈姨教我的。”他语气自然，“她说，若有一日我要进这里，就得靠这个法子。”
凤天倾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她将手覆上镜面左侧，感受到冰冷金属的触感，而凤珩的手也同时按在右侧。
“开始。”他说。
两股力道同时施加，铜镜缓缓转动，发出沉重的齿轮声。随着一声巨响，石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凤天倾率先踏入，眼前是一座宽阔的密室，西壁皆为石雕，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卷古旧帛书。
她快步上前，取起帛书展开，只见上面绘着一幅复杂的地图，边缘还留有半行小字：
——“游戏继续。”
她瞳孔一缩，手指收紧帛书一角。凤珩也凑近细看，忽然道：“姑姑，有人来了。”
凤天倾迅速收起帛书，转身望向门口。果然，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频率极稳，像是训练有素的探子。
“三个人。”凤珩压低声音，“两个藏在东侧柱后，还有一个绕到我们背后了。”
凤天倾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悄然握紧匕首。
“动手？”凤珩问。
“等他们靠近。”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猛然从侧面扑来！凤天倾早有准备，侧身避让，反手一刀割断对方手腕。那人闷哼一声倒地，鲜血溅在石地上，映出一片猩红。
另外两人立刻现身，手持短刃冲来。凤珩却在此时突然闪身至凤天倾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丝细绳，轻轻一甩，便缠住一人脖颈。
“你到底是谁的人？”凤天倾一边格挡另一人攻势，一边冷冷质问。
凤珩没有回答，只是猛地一扯银绳，那人喉骨断裂，当场毙命。
最后一个刺客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凤天倾抬手掷出匕首，首中其后心，尸体扑倒在地。
密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凤天倾喘息着收回匕首，看向凤珩。他站在原地，脸上依旧平静，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他。
“你刚才说，若有变，就按纸条行事。”她忽然道，“那张纸条呢？”
凤珩低头看了眼掌心，这才发现纸条早己不见踪影。
他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凤天倾却己抢先一步逼近：“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抬头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复杂，最终却只是轻轻一笑：“姑姑，我真的只是想要自由。”
话音落下，他忽然抬手，按住了她握刀的手腕。
凤天倾心中警铃大作，正欲挣脱，却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猛地将她推向一侧！
砰！
一支毒镖擦着她耳际飞过，钉入石壁深处。
凤天倾踉跄站稳，回头望去，只见凤珩胸口赫然插着另一支毒镖，血色迅速晕染开来。
他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却仍笑着看向她：“姑姑……真的不信我吗？”
凤天倾怔住，一时竟说不出话。
凤珩缓缓跪地，身体摇晃，眼神却始终望着她。
“我不信你。”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但我……还是用了你。”
凤珩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苦涩。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抓住什么，却终究无力垂下。
凤天倾蹲下身，伸手探他鼻息，己经没了气息。
她静静看着他，良久，才缓缓起身。
门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她将帛书收入怀中，抹去脸上的血迹，转身走向密室出口。
剑柄冰冷，横卧腰间，刃口映出她此刻的表情——冷静、警觉，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她缓缓握住剑柄，指节发白。
“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到底。”
门外，风起，卷落一片枯叶，落在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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