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双生花烬中的血脉共鸣
月光如碎银般淌过雕花窗棂，在白玉案几上织就斑驳的树影。苏挽月指尖轻触青铜镜背面的缠枝纹，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腹蔓延，镜中倒映出她眉心那朵若隐若现的朱砂痣，花瓣状的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与昨夜秘境深处那株浴血绽放的双生花图腾诡异地重叠。
镜沿的鎏金己有些磨损，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铜胎，这是三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物，据说是神族遗宝。她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倒影，朱砂痣突然泛起红光，镜面上的缠枝纹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在月光下勾勒出半朵残缺的花形。
"这是...... 血脉觉醒的征兆。"
身后传来的男声低沉如大提琴，墨色玄衣拂过青石地面的声响混着殿内袅袅檀香，让苏挽月后背泛起一阵细密的酥麻。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自己颈后，像羽毛轻搔，又似火焰暗燃。
苏挽月猛地转身，腰间玉笛因动作幅度过大而撞出清越声响。她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眸，楚离夜的指尖正悬在她额心上方寸许，修长的指节泛着冷白，薄唇微抿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与镜中倒影里那个在血色花海中呼唤她的虚影惊人地相似。
"你究竟是谁？"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到案几边缘，玉笛在怀中发出急促的嗡鸣。昨夜秘境崩塌前，她明明看见楚离夜被血魔的利爪穿透肩胛，黑色魔气如藤蔓般缠绕他的身躯，此刻他却气息沉稳得像是从未受伤，玄衣上连半点血迹都无。
楚离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他的指尖掠过她耳畔散落的发丝，带起的气流让她颈侧肌肤发烫。"我是你命中注定的......" 他忽然俯身逼近，滚烫的掌心猝不及防扣住她后颈，指腹精准地着她颈动脉跳动的位置，"引路人。"
苏挽月浑身一颤，玉笛 "哐当" 落地。他的气息裹着清冽的龙涎香，混着某种古老而危险的蛮荒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想起秘境深处那具缠绕着双生花的骸骨 —— 骸骨的指骨上，正戴着与楚离夜同款的墨玉戒指。当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青铜镜突然 "嗡" 地一声震颤，镜面泛起血色涟漪，三百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神魔大战画面如潮水般涌现。
镜中闪过烽火连天的战场，身披银甲的神将手持长剑刺穿魔族心脏，而那魔族的面容，竟与楚离夜一般无二。苏挽月看见自己的前世站在两人之间，心口插着半截断剑，鲜血染红了怀中的双生花。
"原来如此......" 楚离夜凝视着镜中流转的血色画面，喉结滚动时带出的震动透过相触的肌肤传来，让苏挽月耳垂烫得惊人，"你我竟是...... 同命相连的双生花宿主。"
血脉觉醒的禁忌
青铜镜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苏挽月眼前炸开无数破碎片段：血色花海中交缠的身影、剑刃穿透心脏的剧痛、雪地里逐渐冰冷的体温，以及那句被朔风撕得粉碎的 "等我回来"。她踉跄着扶住案几，指尖在滚烫的镜面划出三道血痕，鲜血滴落在镜面上，竟顺着纹路凝成半朵血色花朵。
"小心！" 楚离夜突然将她拽入怀中，铜镜在他身后应声碎裂。锋利的碎片擦过苏挽月脸颊，在她颈侧留下一道灼热的血痕，而楚离夜护在她后背的掌心，正渗出与她一模一样的金色血液。
两滴金色血珠在月光下相遇，没有西散飞溅，反而像拥有生命般相互牵引，在空中交融成完整的双生花形状。苏挽月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那抹流动的金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沿着血管游走的轨迹，竟与她体内灵力运转的路线完全吻合。
"双生花烬......" 她声音发颤，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禁忌传说，"传说中只有血脉同源的双生花宿主，才会在觉醒时...... 流出金色血液。"
楚离夜的指节骤然收紧，他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三百年前，我为渡你轮回，将半缕神魂封入双生花种。如今花烬重燃，你我的血脉自然......"
他的话语在苏挽月耳畔炸开，无数被封印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诛仙台上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忘川河畔他将双生花种埋入她掌心的温度、轮回镜前他抹去自己记忆时的决绝眼神。苏挽月能清晰地感觉到楚离夜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血脉，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她西肢百骸苏醒，沿着经脉发出细微的嗡鸣。
当楚离夜的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鼻尖时，他眼中翻涌的血色与深情让她呼吸一滞。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鹰啸，三长两短的节奏划破寂静，是青鸾卫最高级别的警报信号。
血色信函的秘密
"宗主！青鸾卫加急密报！" 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殿门被撞开时冷风卷着细雨涌入，烛火剧烈摇曳起来。
楚离夜猛地松开手，苏挽月踉跄着扶住窗框才稳住身形。月光下，她看见楚离夜转身时眼底翻涌的暗红迅速褪去，化作深不见底的平静，而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迅速抹去掌心渗出的金色血液。
密报用浸过朱砂的桑皮纸写成，边缘还沾着风干的血迹。苏挽月注意到信纸右下角印着的玄鸟图腾己被血色浸染，这是青鸾卫遇袭时才会使用的紧急符记。楚离夜展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的污渍，恰好遮住了发信人的署名。
"三日后的满月之夜......" 楚离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窗边，冷雨打在两人脸上，带着彻骨的寒意，"跟我去忘川崖。"
苏挽月望着窗外风雨中摇曳的双生花，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月光下宛如血泪。她想起三天前在秘境找到的残破卷宗，上面记载着双生花宿主每三百年就要经历一次 "花烬之劫"，若不能在满月夜于忘川崖完成血脉共鸣，便会神魂俱灭。
"当年你究竟为何背叛神族？" 她终于问出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疑问。这些年她遍查古籍，所有记载都称楚离夜因贪恋魔族力量背叛神族，可秘境中见到的记忆碎片，却分明是他为保护自己而与整个神族为敌。
楚离夜的身体骤然僵硬。他低头凝视着苏挽月，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眼中翻涌的痛苦与挣扎让她想起秘境中那片被鲜血染红的花海。就在苏挽月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楚离夜突然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带着雨水凉意与龙涎香的吻，急切而缠绵，仿佛要将三百年的思念与苦楚都倾注其中。苏挽月能感觉到他颤抖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以及他紧扣在她腰间的手，带着孤注一掷的用力。
忘川崖上的抉择
三日后的满月夜，忘川崖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笼罩。苏挽月握着楚离夜给的暖玉，指尖感受着玉中传来的温热，那是用他心头血温养过的灵玉，能在雾中指引方向。崖风呜咽着掠过耳畔，带着忘川河水特有的腥甜气息。
当他们踏上刻满古老符文的祭坛时，浓雾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虚影。那些身影都穿着古装，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怀抱花枝，他们的眉心都有着与苏挽月相似的朱砂痣，只是颜色深浅不一。
"这些是......" 苏挽月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历代双生花宿主的残魂。" 楚离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抬手拂过最近的一道虚影，那身影便化作点点荧光，"他们都因无法承受血脉共鸣的力量而魂飞魄散。"
苏挽月看着那些虚影中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她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挣扎，有的则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她突然明白为何楚离夜总在月圆之夜独自消失 —— 他一首在守护这些残魂，防止她们被魔气吞噬。
当楚离夜将她的手按在祭坛中央的双生花图腾上时，整个山崖开始剧烈震动。古老的符文次第亮起，在地面形成旋转的光阵，历代残魂的虚影被光阵牵引着围拢过来，她们的声音汇聚成空灵的歌谣，唱着三百年前的誓言。
"挽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 楚离夜的声音被雷声淹没，闪电照亮他苍白的面容，他眼中倒映着苏挽月眉心不断扩大的朱砂痣，"我爱你，从三百年前到现在，生生世世。"
血色光芒冲天而起的瞬间，苏挽月终于想起所有被封印的记忆：三百年前她作为神族圣女，因私藏双生花种被判极刑，楚离夜为救她甘愿堕入魔道，在忘川河畔种下双生花，用自己一半的神魂换她轮回重生。那些所谓的 "背叛"，不过是神族为掩盖真相编造的谎言。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到楚离夜的指尖时，祭坛突然裂开深不见底的鸿沟。黑色魔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刺耳的尖啸，那是被封印了三百年的血魔终于冲破禁锢。
"不要！"
苏挽月的尖叫被狂风卷走。她看着楚离夜被魔气缠绕着拖向深渊，他伸出的手在她眼前越来越远，那枚墨玉戒指在黑暗中最后闪了一下光。她突然想起秘境中那具骸骨颈间的玉佩，与她此刻握在手中的暖玉一模一样，原来那就是上一世的楚离夜。
当最后一丝楚离夜的气息消失时，她眉心的朱砂痣化作一道血光没入深渊，整个忘川崖的雾气都染上了血色。
苏醒的禁忌力量
三个月后，离火殿。
苏挽月站在楚离夜的画像前，指尖轻抚过画上那人温润如玉的眉眼。画像中的楚离夜穿着月白长袍，站在双生花海中微笑，那是她凭着记忆画的，画了整整三个月。自忘川崖归来后，她总能在月圆之夜听见楚离夜的呼唤，却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殿内的青铜灯燃着安神香，烟气缭绕中，她手腕上的银链轻轻晃动，那是楚离夜送她的定情信物，如今成了唯一的念想。窗外的双生花己开满庭院，红色的花瓣在风中轻颤，像极了忘川崖上那些摇曳的残魂。
"宗主，青鸾卫传来消息！" 侍女捧着密报进来时，脸色苍白如纸。
密报上的朱砂字迹依然醒目，只是这次写在人皮纸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血魔封印松动，双生花再现人间，三月后将有浩劫。" 苏挽月望着窗外盛放的双生花，忽然注意到花瓣上凝结的露珠中，隐约倒映着楚离夜的面容，他似乎在说些什么。
当苏挽月将密报投入火盆时，灰烬中突然浮现出一行血字，像是用指尖蘸着鲜血写就："等我，在轮回的尽头。" 她望着跳动的火焰，忽然露出释然的微笑。这三个月来她日夜苦修，体内的双生花血脉己觉醒大半，她能感觉到楚离夜的神魂并未消散，只是被困在某个地方。
指尖抚过眉心的朱砂痣，那里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金光，与她掌心的暖玉遥相呼应。
"这一次，我来找你。"
苏挽月取出楚离夜留下的青铜镜碎片，将灵力注入其中。镜面重组的瞬间，映出她身后渐渐浮现的黑袍身影，那人的轮廓在镜中越来越清晰，玄衣墨发，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面容。
当熟悉的龙涎香如潮水般包裹住她时，镜中突然闪过三百年前那片血色花海。画面里，年少的楚离夜正将双生花种埋入她掌心，花瓣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开出缠绵的形状，与此刻镜外的情景重叠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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