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的热汤盛宴余温尚存,队伍却不敢多做停留。烧毁的电台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他们可能己经暴露了。
再次上路,气氛明显更加凝重。地势持续升高,风势渐强,卷起地上的辐射尘,能见度开始下降。乳白色的天光被蒙上了一层灰黄的薄纱,显得愈发诡异。
“呸呸!这风吃沙子了?”杨奕吐着嘴里的沙尘,他的脚踝好了七八成,但嘴皮子依旧利索。
小峰手里的盖格计数器咔哒声变得有些急促:“不是沙子……是更细的颗粒物……辐射尘浓度在升高!”
老魏脸色一变:“妈的,不会是尘暴吧?”
话音未落,前方的景象就开始验证他的担忧。灰黄色的雾气从地平线上弥漫开来,如同浑浊的潮水,迅速吞没了远处的山峦,正向他们涌来!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辛辣刺鼻的酸味,比之前的酸雨更加浓烈!
“是酸雾!带辐射的酸雾!快找掩护!”陆沉急声下令,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队伍顿时慌了。这荒山野岭,哪有什么能抵挡无孔不入的酸雾?
“那边!那个岩缝!”眼尖的诺诺忽然指着右前方一处狭窄的岩石裂缝喊道。那裂缝很窄,但似乎很深。
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大家连推带挤,拼命钻进了那条狭窄的岩缝。裂缝内部比想象中深,曲折向下,竟然通向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
就在最后一个人跌入石窟的瞬间,灰黄色的酸雾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吞没了外界的一切。刺鼻的气味即使躲在洞里也能隐约闻到,石窟入口处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那是酸雾在腐蚀岩石。
“我滴个娘……”杨奕看着洞口那可怕的景象,后怕不己,“这鬼天气是铁了心要弄死我们啊!”
石窟里一片黑暗,只有几束手电光柱晃动。空气浑浊,但至少安全。
“清点人数!检查有没有人沾到雾!”老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一番忙乱后,确认大家都安全,只有两个队员的手臂不小心蹭到了洞口岩石,皮肤被残留的酸雾灼烧出了几个红点,疼得首抽气。林晚立刻“变”出清水和烧伤药膏给他们处理。
“这雾什么时候能散?”山猫忧心忡忡地看着洞口。
“谁知道呢,可能几个小时,也可能几天。”老魏叹了口气,“等着吧。”
等待是煎熬的。黑暗、狭窄、未知的持续时间,放大着焦虑。
为了节省电力,只留了一只手电发出微弱的光。众人挤坐在一起,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隐约的腐蚀声。
“唉,我说,”杨奕试图活跃气氛,“咱们这算不算又过了一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等到了‘乌鸦’老巢,抢了他们的抑制剂和吃的,咱也找个这样的洞当山大王!”
“然后等着被‘乌鸦’一锅端?”老魏没好气地怼他。
“头儿,你说那B区到底有啥?”石头看向陆沉的方向。
陆沉靠在岩壁上,呼吸还有些不稳:“不知道。但根据哨兵的话和银盒的反应,那里绝对是核心区域。危险,但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是林晚。黑暗中,他反手握住,轻轻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事。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诺诺的眼睛,小姑娘在黑暗中偷偷笑了笑。
林晚的心跳有点快,不只是因为紧张。她能感觉到口袋里的银盒又开始不安分,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不再是牵引,更像是一种……预警?或者是对某种临近能量的共鸣?
“诺诺,”林晚轻声问身边的女孩,“‘小朋友’……有说什么吗?”
诺诺歪着头,仔细“听”了听,小声说:“‘小朋友’说……雾里有‘坏东西’在找我们……要安静……”
雾里有东西?所有人瞬间毛骨悚然,连呼吸都放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风声似乎小了一些,酸雾的刺鼻味也淡了点。
“雾好像散了?”大壮小心翼翼地说。
老魏示意大家别动,自己慢慢摸到洞口,用手电小心地向外照去——灰黄色的雾气确实变薄了很多,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景物了。
“准备……”老魏刚想说话。
突然!
砰!砰!
两声突兀的、并不响亮的枪声从雾中传来!距离似乎不远!
“不是冲我们!”山猫立刻判断,“是那个方向!有人在交火!”
几乎是同时,林晚空间里的银盒疯狂震动起来!那股强烈的渴望再次出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啊!”林晚低呼一声,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了一下,银盒似乎在疯狂抽取她的精神力!
“怎么了?”陆沉立刻察觉她的异常,紧张地扶住她。
“盒子……它……”林晚脸色苍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状况,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就朝着他们的石窟方向跑来!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压低的咒骂。
“妈的!这边!这边有个洞!”一个陌生的、惊慌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两个穿着破烂不堪、浑身沾满污泥和可疑污渍的人连滚爬爬地冲进了石窟!他们手里拿着自制的简陋武器,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疯狂。
显然,他们就是刚才枪声的目标。
这两拨人猝不及防地在黑暗的石窟里撞了个面对面,都吓了一大跳!
“谁?!” “你们是谁?!”
短暂的死寂后,是同时响起的爆喝和武器抬起的声音!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那两人看起来像是流浪的幸存者,但眼神凶狠,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他们看到陆沉这边人多,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看到了他们身上相对精良的装备(主要是武器和背包),眼中闪过贪婪和绝望的光芒。
“把吃的和武器留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恶狠狠地低吼,举起了手里锈迹斑斑的砍刀。
老魏和杨奕立刻举弩对准他们:“放下武器!滚出去!”
就在双方僵持,一触即发之际!
谁也没注意到,其中一个流浪者眼中凶光一闪,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林晚!显然是想劫持人质!
“林晚小心!”陆沉惊怒交加,想冲过去却因伤痛慢了一步!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此时的林晚,正被脑海中银盒的疯狂躁动和精神力急剧流失弄得头晕眼花,同时又惊又怒。面对扑来的黑影,她几乎是本能地尖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了,集中起最后的精神力,不是从空间里“拿”东西,而是朝着扑来的身影猛地一“推”!
嗡!
一种无形的、却确实存在的冲击力以林晚为中心爆发开来!
扑向她的那个流浪汉,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闷哼一声,以比扑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撞在后面的岩壁上,软软地滑下来,晕了过去。
整个石窟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晚,又看看那个晕过去的家伙,最后目光聚焦在林晚身上。
杨奕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卧……卧槽?!林晚……你刚才……那是……隔山打牛?!”
林晚自己也懵了,脱力地晃了一下,被及时反应过来的陆沉一把扶住。她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刚才那一下是自己做的。是银盒?还是她自己的能力?
另一个流浪汉吓傻了,看着晕倒的同伴,又看看这群“深藏不露”的人,手里的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噗通跪下:“好汉饶命!我们错了!就是饿疯了想抢点吃的……”
老魏等人迅速控制住局面。
经审问(吓唬),这两人果然是附近挣扎求生的流浪者,被酸雾逼得到处躲藏,刚才遇到了另一伙更凶残的掠夺者,发生了冲突逃到这里。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乌鸦”据点。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了。
陆沉扶着虚弱的林晚,看着她苍白的脸,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奇。他低声问:“没事吧?刚才是……”
林晚摇摇头,靠在他身上,疲惫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下子没控制住……”她感觉空间里的银盒终于稍微安静了一点,但仍在微微发热。
诺诺崇拜地看着林晚:“林晚姐姐好厉害!像超人!”
杨奕凑过来,一脸谄媚:“林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刚才那招能教我不?太帅了!”
老魏则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晚一眼,没多问,只是指挥大家处理那两个流浪汉(绑起来扔远点自生自灭),并警惕地观察洞外。
酸雾终于散去大半,能看清外面的情况了。经过这场意外,队伍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林晚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时刻保护的“移动仓库”,她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甚至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力量。
而银盒的躁动,也预示着他们正在接近某个关键节点。
B区,己经不远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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