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猛兽如同深海巨鲸,在凝固的白色冰洋下潜行。仪表盘上猩红的 -79.3℃是这片死域永恒的刻度。陆沉指关节发白,紧握方向盘,防滑链碾过坚逾钢铁的冻雪,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车灯的光柱是唯一撕裂永恒黑暗的利刃,却也只能在翻涌的冰晶雪雾中,勉强勾勒出前方十几米如同史前巨兽残骸般扭曲的建筑轮廓。
车内暖气嘶吼,恒温皮肤衣维持着宝贵的生命微气候。林晚的空间感知如同最精密的声呐,以最大功率扫描着前方。反馈回来的,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心跳的涟漪,没有呼吸的热源,只有风雪永恒的呜咽和建筑在极致低温下濒临崩溃的哀鸣。绝对的孤独,如同冰水,渗透骨髓。
“接近目标区域。”陆沉的声音透过呼吸器,低沉而稳定。他放慢车速,车灯艰难地刺破愈发浓密的雪幕。
前方,几座庞然大物的轮廓在黑暗中拔地而起——云栖苑。不再是地图上的坐标,而是从寒冰地狱中崛起的巨大水晶方碑。厚重的冰甲包裹着光滑的幕墙,凝结成无数扭曲怪诞的冰棱,在车灯下反射出冰冷诡异的微光。整个社区如同被冰封的巨人国度,死寂、威严,却又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可能潜藏生机的矛盾气息。
得益于超高层结构和空中花园的错层设计,低层区域未被积雪完全吞噬。几处巨大的入口如同黑洞,被厚厚的冰层封堵大半,冰层下,厚重合金防盗门的轮廓依稀可见。
“3号楼入口,冰层相对最薄,结构完整,合金单元门状态良好。”林晚汇报,空间感知锁定了几个冰层内部的脆弱应力点。但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等等…陆沉,有点不对劲。”
“说。”陆沉立刻警觉。
“入口附近的积雪…有被扰动的痕迹。”林晚的空间感知如同高倍显微镜,捕捉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不是风,是…某种硬物刮擦和踩踏留下的,非常浅,而且被新雪覆盖了大半,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周。还有…”她顿了顿,“冰层下靠近单元门框的位置,有一小片…颜色异常,像是…被冻结的深褐色污渍。”
血迹?还是别的什么污垢?在-79℃下,任何液体暴露都会瞬间冻结。但这痕迹本身,就足以证明——这里并非绝对的死地!近期,有人活动过!
陆沉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护目镜后的目光扫视着周围被雪幕和黑暗笼罩的楼栋轮廓。“能锁定来源或方向吗?”
林晚摇头:“痕迹太模糊,被风雪掩盖了大半,无法追踪。但来源…很可能就是云栖苑内部。”她的空间感知全力扫向3号楼以及邻近的2、4号楼低层窗口,试图捕捉一丝微弱的热量或生命波动。然而,除了冰冷的死寂和可能的“冰雕”轮廓,一无所获。幸存者显然深藏在建筑深处,隔绝了自身的热信号。
“有两种可能。”陆沉迅速分析,“一,极少数顽强生存者,龟缩在某个有热源的角落,活动范围极小。二,和我们一样,是新来的‘访客’,正在探索或占据这里。”他看向林晚,“无论是哪种,2201的计划不变,但必须加倍小心。行动!”
陆沉将车稳稳停在3号楼入口外十几米处一个背风的冰壁凹陷。引擎未熄火,低沉的轰鸣在死寂中是唯一的宣告。
“按计划,我掩护,你破冰开门。动作要快,警惕任何异常!”陆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匕首己悄然出鞘半寸。
车门锁“咔哒”轻响。
陆沉率先推门而出!极致的寒流如同亿万冰针瞬间刺来,他肌肉绷紧,如磐石般挡在车门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被雪幕切割的黑暗,特别是那些感知不到的高层窗口。
林晚紧随其后,动作迅捷如电。空间之力全力发动!
意念锁定!目标:入口冰层三处关键应力点!
收取!
“咔嚓!哗啦——!”
三块内部结构被破坏的巨冰消失!封堵入口的冰层轰然向内坍塌,露出覆盖白霜的合金单元门!
门禁失效。空间之力如无形钥匙插入锁芯!意念“拧”动!
嗡…咔哒!
门锁开启!
“开!”林晚低喝,双手猛推!
陆沉同步发力!
厚重的合金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陈腐冰冷的空气涌出!
林晚的空间感知瞬间涌入!扫描!空旷、冰冷、死寂的大堂,角落有“冰雕”轮廓…没有热源,没有埋伏!
“安全!进!”林晚闪入!
陆沉紧随,反手关门!将酷寒与风雪彻底隔绝!
入户大堂如同冰封的奢华墓室。挑高空间,白霜覆盖大理石,冰凌包裹水晶灯,冻死的绿植如同黑色雕塑。空气冰冷刺骨(约-50℃),但隔绝了风雪。
林晚的空间感知仔细扫描每一个角落,特别是之前发现异常痕迹的方向。除了死寂和“冰雕”,依旧一无所获。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心头。
“安全通道。”陆沉低声道,声音在空旷中产生轻微回音。他警惕地注意着头顶和西周的阴影。
防火门被空间之力破冰,陆沉踹开!露出黑洞洞的楼梯间。更冷,空气仿佛凝固。厚厚的冰霜覆盖台阶。头灯射出孤独光柱,脚步声和冰霜碎裂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目标:22层。视野好,结构坚固。
爬22层楼梯,在-50℃环境中,即使有顶级装备,也是巨大消耗。陆沉内伤隐痛,呼吸粗重。林晚肌肉酸胀,肺部刺痛。48小时沙漏无声催促。
终于,“22F”出现。防火门被打开。
走廊死寂,覆盖冰霜。两侧厚重入户门。林晚的空间感知挨个扫描。
大部分死寂或有“冰雕”。首到走廊尽头 2201!
“这里!”林晚精神一振,“结构完好!双层Low-E落地窗!大客厅,有废弃壁炉!关键:无生命,无冰雕,完全空置!干净!”
陆沉眼中精光一闪。就是它!
高级门锁(电子失效)。空间之力精准破解机械锁芯!
咔哒!
门开!
冰冷干净的空气涌出。两人闪身而入,迅速关门!
头灯光扫过:巨大挑高客厅,白霜覆盖奢华残痕,双层落地窗外是无尽冰雾,废弃壁炉静立。空旷,干净,无破坏痕迹。完美堡垒雏形!
“就是这里!”林晚喜悦中带着一丝紧绷。
陆沉走到被冰雾模糊的落地窗前,沉声道:“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堡垒。但暗处的眼睛,还在。”
时间紧迫。林晚集中精神。
意念锁定!空间仓库“基建”物资!位置:客厅中央!
释放!
军用汽油热电联产机组、碳晶电热板、纳米气凝胶保温毡、隔热窗帘、聚氨酯发泡剂、全套工具、合金加固板材、水、氧气罐、急救包…瞬间堆满客厅中央!
“开工!保持警惕!”陆沉挽袖,眼神锐利如工程师。
分工:
陆沉:安装热电联产机组于壁炉旁,利用烟道结构。连接油路电路,检查密封,预热启动。动作精准,耳听八方。
林晚:疯狂填充所有缝隙(门窗、管道、插座)→ 全覆盖内墙(尤其外墙)气凝胶保温毡 → 挂厚重隔热窗帘遮蔽落地窗。动作迅捷,空间感知持续外放扫描门外走廊。
机器的低鸣、电钻嗡响、材料切割声,打破2201数月死寂。
一小时后。
“嗡…” 热电联产机组稳定运行!温热暖风吹出!
碳晶电热板通电!橘红光芒辐射热量!
被严密包裹的客厅,温度坚定攀升**:-50℃ → -40℃ → -30℃…
刺骨酷寒被逼退!陆沉摘下手套感受暖意,内伤稍缓。林晚解开外层拉链,呼吸稍畅。巨大成就感和安全感涌起,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
“成功了…暂时。”林晚轻声道。
“第一步。”陆沉点头,目光扫过冰冷房间和加固大门材料,“加固大门,清理区域,建立防御…48小时快到了,先‘刷新’。”
他走到被遮严的落地窗前,仿佛穿透冰雾,看到了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窥视者。
突然!
林晚猛地抬头,空间感知死死锁定大门方向!脸色微变!
“怎么了?”陆沉瞬间戒备。
“门外…走廊…”林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寒意,“刚才…有极其轻微的震动!像…极其小心的脚步踩在远端冰霜上!停了!消失了!”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机组低鸣。
两人对视,眼中再无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警惕。
空间里舒适的两居室是港湾,这2201室是点燃的前线堡垒。而堡垒之外,永夜冰封的云栖苑深处,暗处的眼睛,第一次投来了无声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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