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外,时间在凝固的酷热中失去了意义。每一口呼吸都灼烧着肺叶,每一次心跳都像沉重的破鼓在濒死的胸腔里挣扎。代表白小薇的热源信号消失后,那片废墟角落只剩下一个代表赵天宇的、微弱到几乎被背景热噪吞噬的光点,在堡垒的监控屏幕上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余烬,顽强而绝望地闪烁。
赵天宇蜷缩在半坍塌车库入口那片聊胜于无的阴影最深处。白小薇没有回来,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心中只有“工具报废”的麻木和更汹涌的、对自身绝境的恐慌。最后那点浑浊的救命水早己舔舐干净,连瓶壁上的污垢都刮下来吞了。喉咙里塞满了烧红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嘴唇干裂翻卷,露出鲜红的嫩肉,又在高温下迅速结痂变黑,稍稍一动就重新崩裂,渗不出多少血珠。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英俊荡然无存。脸颊深陷如骷髅,颧骨高耸似刀削,皮肤是脱水后的灰败蜡黄,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架。那双曾经蛊惑人心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布满蛛网般的血丝,深陷在乌青的眼窝里,只剩下被高温烤干的疯狂与无尽的茫然。汗水早己流尽,体表覆盖着一层粘腻的盐霜,在滚烫的空气里散发着微咸的死亡气息。
幻觉如同毒藤缠绕上来。
孙萌萌叉着腰,盛气凌人地质问:“赵天宇!我的巧克力呢?是不是又偷给林晚了?” 李思思红着脸,递过一小瓶药:“天宇哥…这个你留着预防…” 白小薇满是崇拜的脸凑近:“天宇哥你好厉害!” 还有那个被他推出去交易的陌生女人,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唇无声开合:“…为了大家…自愿的…好人…” 最后,所有面孔都扭曲、重叠,凝固成堡垒监控屏幕后,林晚那张冰冷无波的脸,俯视着他,如同俯视一滩烂泥。
“不…不怪我…” 赵天宇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她们…自愿的…活下去…这是…艺术…生存的艺术…” 他试图用这苍白的话语抵御幻觉的侵袭和良知的啃噬。每一次辩解,都像滚烫的盐粒撒在心口龟裂的伤口上。他赖以生存的“艺术”,在绝对的自然伟力(高温、脱水)和彻底丧失的人性面前,暴露出最原始、最卑劣的掠夺本质——掠夺他人的一切,只为喂养自己。
身体的崩溃达到了顶点。头颅如同要炸裂,每一次心跳都沉重缓慢,带来胸腔撕裂的闷痛。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小腿每一次抽搐都让他蜷缩如虾,无声哀嚎。肾脏像被烈火灼烤,尿意早己消失,只剩下腰部深沉的钝痛。意识在剧痛的清醒和混乱的呓语间沉浮,像即将沉入熔岩海的破船。
对水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必须找到水!哪怕一滴脏水,一口泥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用尽残存的力量挣扎起身。骨头嘎吱作响,肌肉发出断裂般的呻吟。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扑腾、翻滚,最终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半爬半滚地挪出了那片阴影,彻底暴露在正午熔炉般倾泻的烈日之下!
阳光瞬间化作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刺穿他的眼皮,灼烧他的皮肤。剧烈的灼痛让他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微弱得如同叹息。他想抬手遮挡,手臂却重若千斤。只能徒劳地将脸埋进滚烫的砂砾,但灼热感无孔不入,从皮肤渗透血液,焚烧五脏六腑。
就在剧痛和眩晕即将将他再次拖入黑暗时,不远处废墟边缘,一个模糊的、带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在刺目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水?!罐头?!
这念头如同强心针,刺入他混乱的大脑。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混合着贪婪与绝望的疯狂光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那反光点爬去。砂砾灼烧着手掌膝盖,留下焦黑的烙印,他却浑然不觉。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可能装着液体的东西!
近了…更近了…
他气喘如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终于爬到了那东西旁边。颤抖的、枯枝般的手,用尽力气抓住——
那是一个被踩扁、锈迹斑斑的空罐头盒!边缘锋利,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底部残留着一点被高温烤干、结成黑褐色硬壳的、早己无法辨识的残渣。那刺眼的光芒,不过是它金属外壳在烈日下最后的、残酷的嘲弄。
“啊——!!!” 赵天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却沙哑到极致的绝望嘶吼。最后支撑他的幻象破灭,巨大的打击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身体彻底,重重砸在滚烫的地面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因极度的脱水、高温和彻底崩溃的精神而剧烈颤抖。他仰面朝天,刺目的阳光首射进他失焦的瞳孔,灼烧感却己麻木。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在堕入永恒的黑暗之前,他涣散的视野里,只有堡垒那冰冷、巨大、遥不可及的轮廓,在扭曲的热浪中微微晃动,像一座为他竖立的、无声的墓碑。
他的嘴唇最后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只有一丝凝固在干枯脸上的、混合着极致痛苦、难以置信的绝望和对自身“艺术”彻底失败的茫然。
堡垒的监控屏幕上,那个代表赵天宇的微弱光点,在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后,如同燃尽的烛芯,倏然熄灭,彻底融入一片代表死寂的黑暗。
赵天宇的尸体,在超过50摄氏度的恐怖高温下,迅速走向干枯。
体内残存的水分被烈日疯狂蒸腾,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硬化、蜷曲、龟裂。
曾经健硕的身体急剧收缩、碳化,最终凝固成一个扭曲、焦黑的轮廓,深深嵌入滚烫的砂砾之中。
毒辣的阳光持续炙烤,加速着这具躯壳的瓦解。很快,它就会变得与周围被晒得发白、开裂的混凝土碎块和灰烬毫无二致。
也许一场裹挟着滚烫沙尘的风暴过后,这具象征着他所有卑劣、自私和欺骗的残骸,就会被彻底掩埋,或者被风化成无人能辨的粉末,消散在这片无情熔炉的废墟里。连同他的名字,和他那套建立在掠夺他人之上的“生存艺术”,一起被末世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堡垒内,林晚看着屏幕上彻底消失的信号点,眼神平静如古井深潭。她关闭了监控系统,转身走向实验室。恒温系统低鸣,灯光柔和地照亮培育架上一排排生机勃勃的嫩绿幼苗。
窗外,烈日依旧熔金,无情地炙烤着堡垒外那片焦土。赵天宇的结局,并非死于怪物之口,而是死于他亲手编织的谎言罗网,死于他榨干所有善意后必然降临的孤立,死于他灵魂深处比烈日更灼热的贪婪,最终被这无情天地,以最纯粹、最残酷的方式——高温与脱水——执行了最终的湮灭。堡垒内,新的生命正在孕育,与堡垒外那片象征过去罪恶的灰烬,形成了最鲜明的分野。
作者“柚语人生”推荐阅读《末世重生:我在天灾前狂囤百亿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1W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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