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踮着脚把蜡笔画贴在冰箱上时，林晚正往保温杯里灌浓缩咖啡。小女孩突然开口："晚晚姐，海里的怪物会做梦吗？"
林晚手一抖，咖啡洒在作战服上："应该...不会吧？"
"那它们为什么晚上叫得那么伤心？"诺诺用蜡笔在画上添加了几道波浪，"像我家楼下被雨淋湿的流浪猫。"
陆沉刚好推门进来，闻言差点被行军包绊倒。他蹲下来平视诺诺："可能因为它们也害怕黑暗？就像你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我早就不怕了！"诺诺气鼓鼓地挥舞蜡笔，"苏医生说勇敢的小孩才能吃双份布丁！"
林晚趁机把战术匕首塞进靴筒。自从北海道计划获批，整个小队都进入了某种诡异的亢奋状态。杨奕甚至给火焰喷射器贴上了"海鲜烧烤大师"的贴纸。
"最新情报。"陆沉展开一张卫星照片，"目标建筑是座半潜式海洋研究所，福岛事故后就被废弃了。"照片上的建筑像只钢铁章鱼，六条通道呈放射状延伸进海里。
林晚的右手突然刺痛。她低头看见晶体纹路正顺着血管游走，逐渐组成那个建筑的轮廓。更诡异的是，其中一条通道被标成了闪烁的红色。
"我们怎么过去？"她装作系鞋带掩饰异样，"游泳比赛冠军杨奕选手当先锋？"
"严锋搞了艘退役的022导弹艇。"陆沉掏出个小本本，"航速50节，杨奕负责当人体声呐——他一呕吐就说明有暗礁。"
作战会议在食堂举行，背景音是厨师剁变异带鱼的咚咚声。秦教授展示了份发黄的档案："第七研究所1943年就开始研究深海生物，战后转为民用，但2011年地震后泄露的文件显示..."
投影仪切换出张模糊的照片：十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围着一个圆柱形容器，里面漂浮着某种发光体。
"载体原始样本。"秦教授推了推眼镜，"他们称之为'海月'。"
杨奕正用筷子跟一条烤鱼搏斗，闻言抬头："所以咱们要去端了这群海鲜贩子的老窝？"
"重点是那个控制装置。"苏木在病历本上画着示意图，"理论上可以逆向编程，让变异体远离海岸线。"
会议结束时，林晚故意落在最后。等其他人走光，她叫住秦教授："如果...有人体内就有'海月'的碎片呢？"
老教授眼镜片后的目光突然锐利："晶体右手会逐渐同化宿主，最终变成——"他猛地刹住，"你为什么问这个？"
"学术好奇。"林晚扯出个笑容，右手在背后攥得发白。
出发前夜，基地下了场酸雨。林晚站在淋浴间，看着蓝光在皮肤下流动。自从渤海湾战斗后，晶体蔓延速度明显加快了。现在连肩胛骨都能看到蛛网状的纹路。
"再偷看就收费了。"她突然说。
通风管里传来陆沉的干咳："杨奕打赌说你肯定在数伤疤...等等别开枪！我带了夜宵！"
从通风口递进来的是个保温盒，里面整齐码着三文鱼寿司。米饭明显夹生，鱼片倒是切得漂亮。
"别问酱油哪来的。"陆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后勤部老王用三根烟换的。"
林晚咬了口寿司，芥末呛得眼泪首流。两人隔着一堵墙，突然同时笑出声。这种时候才能想起，他们其实都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凌晨三点，小队在秘密码头集合。022艇看起来像只银灰色雨燕，杨奕正忙着在船舷喷涂"海鲜克星号"的字样。严锋亲自来送行，身后跟着抱医疗箱的苏木。
"七十二小时。"指挥官把电子密匙交给陆沉，"超时就按殉职处理。"
苏木给每人发了支蓝色注射剂："载体抑制剂，关键时刻能保命。"轮到林晚时，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破晓时分，快艇像利箭般射向深海。林晚靠在船舷，看着基地渐渐变成地平线上的黑点。诺诺的画被她折好放在胸前的口袋里，蜡笔的油彩味混着海风往鼻子里钻。
"说来讽刺。"陆沉调整着望远镜，"末日里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居然是快艇。"
"因为海里全是米其林三星食材？"杨奕边吐边吐槽，"呕...我发誓回来就改行当农夫！"
中午时分，他们遇见了第一群迁徙的变异体。不是攻击性的种类，而是些发着柔光的伞状生物，像一片移动的星空从船底滑过。林晚的右手自动亮起蓝光，那些生物立刻改变方向跟随着船只。
"它们在...充电？"陆沉惊讶地看着这幕。
杨奕突然指着声呐屏幕："有东西在跟踪我们！不是变异体，金属回声！"
所有人立刻进入战斗位置。林晚眯起眼睛，看到后方海面上有个鲨鱼鳍般的黑影。就在陆沉准备发射深水炸弹时，那个物体突然加速超车——竟然是条改装过的摩托艇，驾驶者穿着印有"东京水产"的旧制服！
"幸存者？！"杨奕的榴弹枪差点走火。
摩托艇绕着快艇转了两圈，突然抛上来个防水包。陆沉谨慎地打开，里面是张手绘海图，标注着研究所的暗道入口。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版的水产公司员工站在研究所前，怀里抱着个婴儿。
照片背面用日文写着："救救我们的孩子。"
林晚翻过照片，突然如遭雷击——背景里那个圆柱形容器，和她梦中出现的完全一样。而更可怕的是，她右手的晶体此刻正疯狂闪烁，与远方某个存在产生了共鸣。
快艇继续前行，黄昏时终于看见了那座钢铁岛屿。六条生锈的通道像蜘蛛腿般扎进海里，主建筑表面爬满了发光的海藻。但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通道的入口都被某种生物黏液密封着，像巨大的茧。
杨奕检查完装备，突然正经起来："同志们，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不准立flag。"陆沉和林晚异口同声。
"我是说，"杨奕委屈地指着那些黏液，"这玩意儿看着像超大号的牡蛎，说不定...很好吃？"
随着快艇靠近，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林晚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其中一条标着"3"的通道。那里的黏液正在褪去，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陆沉检查完武器，突然笑了："知道吗？我大学室友的毕业论文就是研究福岛辐射。"
"后来呢？"杨奕往防毒面具上哈气。
"现在他坟头的变异蒲公英长得比人还高。"
笑声中，快艇靠上了锈蚀的登陆平台。林晚最后看了眼诺诺的画，深吸一口气踏上了这座被时间遗忘的钢铁孤岛。她不知道的是，口袋里那张照片上的婴儿，此刻正在研究所深处的某个容器里，睁开了发着蓝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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