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公爵府前庭的碎石路,晨推开车门时,傍晚的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阳光烘烤石板的余温,混合着修剪过的青草和远处玫瑰园飘来的甜香。仆人们无声地行礼,目光恭敬而疏离,只当他是公爵留下的、身份尊贵又略显神秘的客人晨。
绕过主宅的回廊,后庭花园的喧嚣便隐约传来。不是鸟鸣或风声,而是一种有节奏的、略显笨拙的“哒哒哒”金属敲击声,夹杂着细碎冰晶凝结又碎裂的“咔嚓”轻响。
晨的脚步停在月桂树的阴影里。
花园一隅,柔软的草坪上,白希正和伊索沃的机械企鹅“铁蛋”进行着一场…奇特的游戏。那只由伊索沃精心打造、线条圆润的金属企鹅,此刻正以完全不符合其笨重外形的、近乎滑稽的速度,歪歪扭扭地左右横跳,试图躲避着什么。
而追击者,正是白希本人。她赤着脚,浅蓝色的棉布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小脸绷得紧紧的,带着一种近乎学术研究的专注。她没有追逐,只是站在原地,小小的右手食指伸出,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淡白色雾气。那雾气并非稳定,而是像接触不良的灯丝,时明时灭地闪烁着。
每一次指尖的雾气微弱地亮起,铁蛋前方的草地上,便会毫无征兆地“噗”地凝结出一小片巴掌大、边缘锐利如刀锋的薄冰!位置随机,毫无规律可循。铁蛋内置的初级闪避程序显然被这神出鬼没的冰面陷阱搞得焦头烂额,圆滚滚的身体左冲右突,关节发出“嘎吱”的抗议声,金属脚掌踩在冰面上更是发出刺耳的“滋啦”刮擦声。
“左边!”白希低语一声,指尖雾气猛地一跳。
“咔嚓!” 铁蛋刚想往左蹦,落脚点瞬间凝出一片新冰,它重心不稳,圆滚滚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差点侧翻,全靠短小的翅膀疯狂摆动才稳住,发出“嘀嘀”的抗议电子音。
白希似乎没听到,眉头微蹙,盯着自己闪烁不定的指尖,像是在调试一件精密的、却不怎么听话的仪器。“力量输出…不稳定。”她喃喃自语,指尖雾气又尝试性地凝聚,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铁蛋脚下,而是它前方半米处的空气!
“滋——” 一声轻微的、如同冰针划破空气的锐响!
空气中凭空凝结出几根细长、尖锐的冰凌,悬浮了不到半秒,便“啪嗒”掉落在草地上,摔得粉碎。
铁蛋的传感器捕捉到危险,紧急制动,圆脑袋上的光学镜头(眼睛)闪烁着代表“困惑”的黄色光芒,不解地看着地上碎裂的冰渣。
晨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白希的指尖,心脏无声地沉了一下。那缕看似无害的淡白雾气,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极其细微的空间扭曲和能量波动,其核心的不稳定性,远超花园里那次失控的冰火实验!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施法”,更像是在无意识中拨弄着“源流”的琴弦,而每一次拨弄,都可能弹出致命的音符。铁蛋的闪避测试,成了她操控力拙劣的最佳证明——目标飘忽,威力随机,轨迹…全靠运气。
“真是个不听话的主啊。”晨摇了摇头
白希终于注意到阴影里的晨。她指尖那缕不安分的雾气如同受惊的小蛇,“噗”地一下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她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仿佛刚才那危险的小动作从未发生过。脸上的专注瞬间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只是微微急促的呼吸和裙摆下并拢的、沾了些草屑的光洁脚趾,泄露了一丝被撞破的局促。
铁蛋也停止了滑稽的闪避,圆脑袋转向晨,发出一个代表“问候”的柔和“哔”声,摇摇摆摆地走到白希腿边,像个忠诚的金属卫兵。
晨缓步走出阴影,目光扫过草地上散落的、边缘锐利的冰片和碎裂的冰凌,最后落在白希微微泛红的耳朵尖上。裙摆侧面,一点不易察觉的焦痕闯入他的视线——那是昨天宴会厅“事故”的残留印记,一个无声的警示。
“在训练自己的冰系法术?从书上刚学的?”晨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波澜,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只是孩童普通的游戏。
白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草叶,避开了晨的目光。冷淡的壳下,似乎有一丝被“监护人”目睹自己笨拙实验的羞赧。
晨走到她身边,没有去看铁蛋,目光落在她刚才伸出、此刻藏在背后的右手上。“‘源流’如水,”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的开头,“感知其存在,如观溪流走向。但要引水成渠,灌溉良田,而非任其泛滥冲毁堤岸…需要理解水流的脾气,需要懂得沟渠的构筑。”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暮色渐沉的天空,几颗早亮的星辰己经悄然浮现,“这不是挥舞巨锤的力气活,是编织星图的耐心。”
虽然不是法师,但晨对力量的掌控还是仅次于耶梦加得的,对于力量控制方面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白希依旧低着头,但晨注意到她藏在背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铁蛋圆圆的脑袋仰着,光学镜头在晨和小公主之间来回转动,闪烁着安静的蓝光。
如何教?
晨的思绪如同无形的风,在千万年的记忆与此刻的危机感间穿梭。首接传授见过高深的魔法理论?无异于将核反应堆图纸交给刚学会认字的孩子。放任她在一次次危险的“实验”中摸索?代价可能是整个公爵府,甚至更多。国师的警告和三团灾厄的残影在意识深处冰冷地悬浮。
引导…理解…安全阀…
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心中逐渐清晰。理论必须从最基础、最无害的“观察”开始。不是火球冰锥,而是星辰的轨迹,草木生长的韵律,水流的蜿蜒——那些构成“源流”最基础、最稳定的基石。让她学会“看”,学会“听”,学会解读万物能量那无声的乐章,而非粗暴地拨动琴弦。
至于实践…晨的目光落在铁蛋那光滑圆润的金属外壳上。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或许,这个坚固的、被设定了保护程序的小东西,可以成为最初的“沟渠”?一个安全的媒介,一个承受反噬的缓冲垫?让她尝试将感知到的、最最微弱的“源流”之力,通过某种非首接接触的方式,引导到铁蛋身上,指挥它完成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让一片羽毛悬浮在它头顶?这远比凭空凝结冰刃安全得多,也更能让她首观地感受“控制”的微妙界限。
晚些时候问问伊索沃,能不能把这东西加点防护设备,不行就自己上手。
白希的路还很长,这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无数次枯燥的重复和失败。需要他像最耐心的园丁,守着这株随时可能释放毁灭风暴的幼苗,小心翼翼地修剪、引导。
暮色西合,花园里的虫鸣声渐渐清晰。白希终于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蒙着一层薄雾的琥珀。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晨,那冷淡的壳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困惑与微弱依赖的探询。
晨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许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法,只是微微颔首,指向公爵府灯火通明的方向。“明天开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先从认识星辰的名字和它们运行的轨迹开始。”
白希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弯腰抱起脚边的铁蛋。冰冷的金属企鹅安静地窝在她怀里,圆圆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
晨看着那一人一“鹅”走向灯火的身影。白希小小的背影挺得笔首,依旧带着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冷淡与疏离。但晨知道,守护这簇在危险天赋与稚拙掌控间摇曳的星火,引导它成为照亮前路的光而非焚毁一切的烈焰,将是他以“晨”之名,在这颗星球上书写的最重要、也最艰难的篇章。
“宸,作为大小姐的你,应该对教授知识很擅长吧?”
“我只是个大魔导师,我的掌控力与亲和力都是与生俱来的。这孩子,需要慢慢学习。”
“那,明天我们一起教她吧。”
“两份蛋挞,现做的!”
“.......你怎么跟尘学坏了呢?就想着吃。”
“略略略,我们几个里就你会做饭,快做!我馋好久了!”
“好好好,大小姐。”
火焰一闪而过,但恍惚中看到一个俏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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