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出嫁带来的喜庆劲儿还没散尽,西合院后院那间低矮的小屋里,却透出一股行将就木的沉沉暮气。聋老太太,这个西合院活得最久、也最让人琢磨不透的老祖宗,快不行了。
院里的人都知道老太太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易中海瘫在隔壁,早就自顾不暇。阎埠贵倒是假模假式地去探望过一次,拎了俩干瘪的苹果,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见老太太昏昏沉沉没啥反应,也就溜了。刘海中家更是门都懒得开。许大茂?那更是影子都见不着一个。偌大个西合院,最后肯踏进这间小屋的,除了街道办偶尔来送点救济粮片儿汤的王主任,就只有何雨柱两口子。
周小白心善,又懂点护理,隔三差五就过去看看。有时候给老太太擦擦身子,有时候熬点软烂的小米粥,用勺子一点点喂下去。何雨柱呢?纯粹是看在自己媳妇儿的份上,偶尔跟着过去,搬搬东西,或者给那破炉子添块煤,让屋里不至于冻死人。他对这老太太没啥感情,但也没啥恶感,就觉得是个可怜的老糊涂虫。
这天下午,天阴沉得厉害,像是憋着一场大雪。周小白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加了点肉末的青菜粥,何雨柱抱着个暖水袋,俩人又去了后院。
小屋里的气味更难闻了,混合着药味、霉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衰败气息。聋老太太蜷缩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被,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周小白坐到炕沿上,动作轻柔地扶起老太太的头,用小勺舀了点温热的粥,凑到她嘴边:“老太太,喝点粥,暖暖身子。”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乎认出了周小白,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发出极其微弱的气音。周小白把耳朵凑近,才勉强听清:“…好…孩子…”
喂了小半碗粥,老太太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她那双浑浊得几乎看不清眼白的眼睛,竟然慢慢转向了站在炕边、抱着暖水袋、没什么表情的何雨柱。
何雨柱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皱了皱眉。
老太太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从破棉被底下伸了出来。她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手抖得厉害,在空中摸索了几下,才勉强够到何雨柱垂在身侧的胳膊。
何雨柱下意识地想躲开,那手又冰又糙,跟树皮似的。但看到周小白投来的眼神,他忍住了没动。
老太太枯瘦的手指,冰凉刺骨,紧紧抓住了何雨柱的手腕。那力气大得不像个垂死之人,指甲几乎要抠进何雨柱的肉里。
“柱…子…”老太太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痰音,眼神死死地盯着何雨柱,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怜悯?有警示?还是别的什么?何雨柱分辨不清。
“老…太太?”何雨柱被她抓得生疼,又觉得这眼神有点瘆人。
老太太没回答他,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伸进自己贴身的小褂里摸索着。掏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一个用褪色的旧手帕包着的小布包。布包不大,也就比火柴盒大点有限。
她抖着手,一层层打开那旧得发黄的手帕。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只灰扑扑、样式极其古旧简单的银镯子。镯子很细,没什么花纹,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和氧化发黑的痕迹,黯淡无光,看着毫不起眼,丢大街上都没人捡的那种。
老太太颤巍巍地把这只旧银镯,塞进了何雨柱被抓住的那只手里。银镯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比何雨柱想象的要压手。
“…拿…拿着…”老太太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眼神却依旧死死锁着何雨柱,“…小…小心…收…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抓着何雨柱手腕的那只手,力气也骤然松了,软软地垂了下去。浑浊的眼睛慢慢闭上,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也几乎停止了,只剩下喉咙里细微的、拉风箱似的“嗬嗬”声。
“老太太?”周小白轻轻唤了一声,伸手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极其微弱。她叹了口气,眼圈有点红。
何雨柱低头看着手里那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旧银镯,又看看炕上油尽灯枯的老太太,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老太太,临了临了,给他这么个破玩意儿?还说什么“小心收好”?几个意思?装神弄鬼的?
他掂量了一下镯子,沉是沉,但这点银子值个屁钱。心里有点膈应,随手就想塞回老太太枕头底下。
“柱子,”周小白叫住了他,轻声道,“老太太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好歹…是老人家最后一点念想。”
何雨柱看了看媳妇儿,又看了看手里那旧镯子,撇撇嘴。行吧,看小白的面子。他顺手就把镯子揣进了裤兜里,感觉裤兜都往下坠了坠。心里嘀咕:这死沉死沉的破玩意儿,戴着硌手,卖了不值钱,扔了又怕小白不高兴。算了,回去扔抽屉里落灰吧。
老太太当晚就没了。街道办来人简单处理了一下,找了副薄皮棺材,准备第二天抬出去埋了。院里没什么人出来送,连哭声都没有。只有呼啸的北风刮过屋脊,呜呜咽咽,像是给这个西合院最后一位“老祖宗”送行。
何雨柱揣着那只来历不明、沉甸甸的旧银镯回了家。周小白心情有点低落,坐在炕沿上发呆。何雨柱把镯子随手丢进炕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行了,别想了。”何雨柱走过去搂住媳妇儿的肩膀,“老太太也算寿终正寝了,比院里那些不得好死的强。”
周小白把头靠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何雨柱看着抽屉的方向,心里那点疑惑一闪而过。小心收好?一个快死的老太太的胡话罢了。这破镯子,除了沉点,还能有啥?他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盘算着明天去黑市弄点啥好料子,给媳妇儿做件新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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