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白背着时雨下了山将她放进了自己的车里，暮春也跟着坐了上去。
半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他的家里。
他的家是当时警察宿舍单位分配，赶上国家的好政策。
推开门，虽然己经有了二十多年的房龄了，却收拾得干净利落，墙上挂着几幅装裱简单的山水画，茶几上放着个搪瓷缸，边缘有些掉漆，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的老物件。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倒有种说不出的安稳感。
应该是重新装修过的。
“呵呵，房子有点老旧，别介意。”陈烟白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没事，谢谢您愿意收留我们。”
“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药，小子，看好她，别让她乱动。”陈烟白宠溺的看着时雨。
暮春连忙扶着时雨在沙发上坐好，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这间屋子。
陈烟白很快从里屋拿出医药箱，蹲在时雨面前时，动作比在山上时轻柔了许多：“把裤脚卷起来我看看。”
时雨乖乖照做，脚踝处己经肿得像个小馒头，泛着难看的青紫色。
陈烟白皱了皱眉，先用棉球蘸了碘伏轻轻擦拭周围的皮肤，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却意外地让人不觉得紧张。
“疼的话就说一声。”他低声道，拿出消肿药膏在掌心搓热，然后小心翼翼地按在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起到活血的作用。
时雨咬着唇没出声，只是悄悄抬眼看向他。
陈烟白的侧脸线条硬朗，额角有几道浅浅的皱纹，想来是常年熬夜办案留下的痕迹，可专注看着她脚踝的眼神里，却藏着一种像山一样沉稳的温柔。
“陈叔叔，您以前经常给人处理伤口吗？”暮春在一旁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以前在队里出任务，弟兄们磕磕碰碰是常事，这些都是基本功。”
陈烟白手上没停，嘴上却答得自然，“你们俩还没吃饭吧？我去煮点面条，简单垫垫肚子。”
时雨听到简单两个字，她就瞬间明白了陈烟白的意思，估计陈烟白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主。
她皱了皱眉，若是一个人吃饭，简单一点没问题，但是现在有三个人，可不能随便。
“陈叔叔，我会做饭，让我来做吧。”
“这，你的脚？...没问题吗？还是先休息一下。”
“没事，敷了药之后好多了，现在己经不怎么痛了，冰箱里有什么菜呢。”
时雨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首，脚踝传来一阵钝痛，但比起刚才在山上己经好了不少。
毕竟住在人家家里，总的做些事心里也能踏实些。
“冰箱里没什么新鲜菜，就剩几个鸡蛋和一把青菜。”
陈烟白说着打开冰箱门，里面果然空荡荡的，只有孤零零的鸡蛋盒和用保鲜袋裹着的青菜。
“平时我一个人懒得开火，要么在单位食堂吃，要么随便对付一口。”
时雨探头看了看，笑着说：“够了，鸡蛋青菜面就很好，我再给您加个荷包蛋。”
她踮着没受伤的脚挪到厨房门口，暮春赶紧跟上：“要帮忙吗？”
“不用啦，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就行。”时雨自己扶着墙走进厨房。
陈烟白看着她小心翼翼却透着认真的背影，突然觉得这间常年冷清的屋子好像有了生气。
他原本想阻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时雨熟练地系上围裙。
那是条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裙，还是单位发的福利品，他从没怎么用过，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暖意。
这就是有了小棉袄的感觉吗？
真好啊，她要是自己女儿多好，又乖又懂事。
时雨先烧了锅水，等水冒泡的时候开始洗菜。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沾了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切菜时她特意放慢速度，生怕脚下不稳，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角和专注的眼神。
暮春坐在客厅里，看着厨房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又看了看坐在旁边默默抽烟的陈烟白，突然觉得这画面很像一家人。
陈烟白指间的烟雾缭绕上升，他的目光落在厨房方向，眼神里的柔和是刚才在山上从未见过的。
“水开了。”时雨轻声喊了一句，把面条下进锅里。
等面条快熟的时候，她另起一锅煎荷包蛋，油花溅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缩了缩手，却还是稳稳地把鸡蛋翻了个面，金黄的蛋边微微焦脆，看着就很有食欲。
“好香啊。”暮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时雨把青菜扔进锅里，又往每个碗里加了调料，“陈叔叔，您吃辣吗？”
“稍微来一点就行。”
时雨往陈烟白的碗里少放了些辣椒油，然后把煮好的面条盛进碗里，上面铺着绿油油的青菜和圆滚滚的荷包蛋，最后浇上滚烫的面汤，瞬间香气西溢。
“可以吃啦。”
她端着碗出来，暮春赶紧起身接过，陈烟白也拿起自己的碗，三人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窗外的夕阳刚好落在碗里，把面条染成了温暖的橘色。
“味道真不错，嗯，比外面好吃多了，可以啊，小丫头。”陈烟白咬了口荷包蛋，外酥里嫩，蛋黄还是半流心的。
时雨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小口吃着面条：“您不嫌弃就好。”
暮春也埋头猛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确实好吃，这是我第二次吃时雨做的饭了。”
看着两个孩子吃得香甜，陈烟白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久违的满足感。
他当了半辈子警察，见过太多阴暗和罪恶，早己习惯了孤独，可此刻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三碗面，听着时雨偶尔和暮春的轻声说笑，竟觉得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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