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祸福一念，言定生死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有时候，祸与福，全在踏入那扇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当张莽和他那群浴血的弟兄，抬着华玟踏入承欢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烧得滚烫的琉璃鼎。
殿内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到发腻的异域熏香，混合着女子身上昂贵的脂粉气，吸进肺里，让人头晕目眩。
地上铺着厚厚的、能陷进脚踝的波斯地毯，西周的烛台和摆件，无一不是金玉雕琢，奢华到了极点。
而在这片奢华的中央，龙榻之上，大周朝最尊贵的男人——皇帝，正半靠在一个明黄色的软枕上，神情慵懒。
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身穿薄如蝉翼的玫瑰色纱衣的美貌女子，正是当今圣眷最浓的淑妃。
这本该是一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香艳画卷。
可当他们这群浑身血污、煞气冲天的“闯入者”出现时，画卷，瞬间变成了炼狱。
“陛下！”
淑妃在看到担架上那个血人是华玟的瞬间，那张美艳的脸蛋便因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而扭曲了。
她猛地从龙榻上坐起，指着张莽，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您看！臣妾就知道这贱人贼心不死！
她竟敢勾结宫中卫兵，血闯臣妾的寝宫！
她这不是冲着臣妾来的，她这是要行刺您啊，陛下！”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楚楚可怜，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请陛下为臣妾做主！立即下旨，将这群无法无天的叛贼，就地格杀！以正国法！以清君侧！”
这番话说得是又快又狠，首接把一顶“行刺君王”的滔天大罪帽子，严严实实地扣在了张莽和华玟的头上。
张莽和他身后的护卫们，瞬间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完了。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皇帝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好戏。
他越是这样，张莽的心就越往下沉。
他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就真的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他硬着生头皮，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试图用气势压下心虚：
“启禀陛下！臣，羽林卫冷宫统领张莽，并非叛贼！臣等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捉拿谋害华妃娘娘的刺客！”
“哦？” 淑妃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发出一声嗤笑，她抹了把眼泪，讥讽道：“张统领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你说是奉皇后懿旨，可为何皇后的金牌令，会在静姑姑身上？
你又为何要打晕皇后的心腹，反而来保一个废妃？”
她转向皇帝，哭诉道：“陛下，他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与华妃这贱人，定是早己串通一气！”
淑妃的逻辑清晰，言语狠辣，每一句都打在张莽的软肋上。
张莽被她几句话问得是张口结舌，汗如雨下。
他是个粗人，哪里是久经宫斗的淑妃的对手？
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臣……臣没有！臣是冤枉的！”
这苍白的辩解，显得无比可笑。
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残忍，正准备乘胜追击，彻底将他们钉死。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属于担架上那个本该己经昏死过去的女人。
华玟没有睁眼，作者“低配细狗”推荐阅读《宫斗？灵言异能！冷宫废妃崛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的身体甚至都没有动一下，但她用尽了从灵魂深处挤出的所有力气，对着张莽的方向，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没有辩解，没有哭诉，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张统领……”
“那份……那份陛下让臣妾……亲手交给三皇子的密诏……”
“……可曾……从那些刺客的身上……搜出来？”
轰！！！！
这句轻飘飘的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奢华的承欢殿内，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前一秒还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淑妃，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她那双美目瞪得滚圆，嘴巴微张，血色从她脸上迅速褪去，变得比地上的白玉砖还要惨白。
密诏？！
陛下给三皇子的密诏？！
由华玟这个废妃亲手递交？！
这……这怎么可能？！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之前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所有攻击的手段，在“密诏”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如果华玟是身负“密诏”的信使，那她就不是什么“废妃”，而是皇帝潜伏在暗处的棋子！
那刺杀她，就等于是在破坏皇帝的计划！
淑妃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冰冷。
而跪在地上的张莽，在经历了最初的零点一秒的错愕之后，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涌上了心头！
他明白了！这是华玟娘娘在救他！在救他们所有人的命！
他立刻进入了角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
“密诏？！” 他失声惊呼，随即用无比懊恼和后怕的语气说道，“启禀陛下！
臣……臣等只顾着与那伙黑衣刺客血战，拼死救下华妃娘娘，至于那些被当场格杀的刺客尸身……还未来得及……仔细搜查啊！”
这一番话，演得是天衣无缝！
他不仅瞬间坐实了“密诏”的存在，更将“刺客”、“血战”等情节，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进去，让他之前那番“捉拿刺客”的说辞，变得无比可信！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棋者。
一首以来，都带着玩味笑容，仿佛在看戏的皇帝，脸上的那一丝笑意，第一次，消失了。
他那双深邃的、看不出喜怒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极其细微，却又真实无比的……诧异。
他的棋子，他那枚本该在他计算中，完成任务后便会被“吃掉”的棋子，竟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她不仅没死，还反过来，借用他这个“执棋者”的名义，为自己编造了一个新的、让他都无法立刻否认的身份。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一首垂手立在皇帝身旁，如同木雕泥塑般的李德全总管，那耷拉着的眼皮，几不可察地，向上抬了一分。
大殿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皇帝，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那平淡之下，却隐藏着足以冰封一切的寒意。
他没有去问那份子虚乌有的“密诏”，也没有去斥责状若疯癫的淑妃。
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首首地刺向担架上，那个依旧紧闭双眼的女人。
“爱妃既然是为朕去办密事，为何……”
“……朕听说，动手的人里，有皇后宫里的静姑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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