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会议室的百叶窗拉得严实，顶灯在深色木桌上投下冷白光晕。
沈棠提前半小时到，将顾川团队连夜建模的投资回报预测文件按股东席位码齐时，指节在牛皮纸封面上压出淡淡折痕——这是她前世被陈默设计时，在离婚协议上也没抖过的稳当。
孙远航第一个到。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股东进门时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她面前的投影仪，没说话，只把保温杯放在左手边固定位置——那是他二十年来在董事会雷打不动的座位。
沈棠起身递茶，指尖触到杯壁时感觉到温度：和往年一样，是他最爱的陈皮普洱。
"沈总今天准备得很充分。"孙远航啜了口茶，声音里带着点探询，"听说有人要在会上提改选战略委员会主席？"
沈棠替他调整椅垫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笑意清浅："孙叔当年教我看财报时说过，数据不会说谎。"她指节轻叩桌面的文件，"等会您看完预测模型，就知道谁在说谎了。"
徐曼踩着分针指向九点的当口推门进来。
这位投资机构代表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真丝衬衫，锁骨间的钻石项链随着步伐轻晃——和前世她在记者会上指控沈棠挪用公款时戴的是同一条。
沈棠垂眸整理资料，余光瞥见她把鳄鱼皮手包放在孙远航右侧，那是中间派的位置。
"沈总。"徐曼开口时带着点娇软的尾音，"听说要展示未来三年的投资回报？"
"徐小姐要是感兴趣，等会可以亲自操作投影仪。"沈棠将遥控器推过去，指腹在触控板上轻轻一按。
墙面幕布"唰"地展开，顾川团队用三个月时间打磨的模型图在暖光下泛着金属质感，新能源赛道的增长曲线像蓄势待发的火箭，AI板块的盈利预测则如精密齿轮层层咬合。
"这数据......"孙远航放下茶杯凑近，老花镜滑到鼻尖，"光伏组件成本下降37%？
储能技术突破的时间点标在明年Q3？"
"是顾川的海外团队联合清大能源所做的压力测试。"沈棠调出底层数据库，"前世她被陈默骗着卖掉的新能源项目，此刻正以最首观的曲线证明着价值，"我们还对比了二十家国际机构的预测，误差率控制在2%以内。"
"好个误差率2%。"
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楚云舟穿着定制西装站在逆光里，领带歪了半寸——这是他惯常的"随性"做派，用来显示自己不屑于遵循规则。
沈棠数着他鞋跟叩地的声响，七步，正好停在她正对面的主位前。
"沈副总裁，"他指尖敲了敲幕布上的AI盈利图，"未经审计的模型也敢拿出来？
要是明天股价因为这个波动，算谁的责任？"
"楚总来得巧。"耿磊的声音从会议室角落响起。
这位法务顾问不知何时从黑色公文包中抽出一沓蓝皮报告，封面上"德勤华永"的logo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昨晚十点刚出的第三方独立评估，涵盖新能源、AI、生物医药三大赛道。"他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您要的审计，在第17页。"
楚云舟的喉结动了动。
沈棠看见他右手无意识地攥紧西装下摆——前世他在董事会上被拆穿做假账时，也是这个小动作。
"徐小姐还没表态呢。"楚云舟突然转身，笑容里带了点讨好，"云腾投资的张总昨天还说，他们有个跨境并购项目......"
"楚总。"沈棠打断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烫金封皮的方案推到徐曼面前，"这是我为徐小姐量身定制的投资方案。"她的指甲敲在"年化收益率18%"的数字上，"如果现在决定支持战略委员会的规划，这份收益归您。"
徐曼的手指顿在方案封皮上。
沈棠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那是境外资本代表上周在慈善晚宴上送的"见面礼"。
此刻戒指在文件上投下细长阴影，像道犹豫不决的分界线。
"沈总这是在......"
"在算笔明白账。"沈棠替她说完，"云腾背后的境外资本要的是快钱，他们等不了新能源项目三年回报期。
但徐小姐的基金锁定期是五年——"她翻开方案内页，露出下方用红笔圈出的"退出机制"，"您现在站对了，五年后能带着超额收益全身而退；要是跟着他们......"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中央空调的风声里，能听见徐曼吞咽口水的声音。
孙远航的保温杯盖"咔嗒"扣上，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沈总。"孙远航突然开口，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后我成了渣前夫的顶头上司》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手指着保温杯上的纹路，"三年前你带我们投的光伏电站，现在分红己经翻了两番。"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我老头子别的不会，就会看谁能让钱生钱。"
楚云舟的脸瞬间涨红。
沈棠望着他握紧又松开的拳头，忽然想起前世他跪在自己面前求原谅时，也是这副不甘心的模样。
她低头整理文件，指尖触到顾川凌晨发来的消息："境外资本的资金链断了。"
"各位。"她抬头时，目光扫过徐曼微颤的睫毛，扫过孙远航重新端起的茶杯，最后落在楚云舟发白的指节上，"现在，该投票了。"
投影仪的蓝光在墙面流转，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徐曼的手指悬在表决器上方，停顿三秒后，按下了"支持"。
表决器的红光在徐曼指尖熄灭的瞬间，孙远航的茶杯底重重磕在木桌上。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股东扶着椅背站起身，褶皱的西装后襟被椅沿扯出几道纹路，声音却比二十年前带沈棠看财报时更沉：“过去几年，我们跟着沈总投资的光伏电站、人工智能算力中心，哪一笔不是获得了翻倍的收益？”他枯瘦的手指点向幕布上新能源的增长曲线，“我老头子别的不懂，就懂钱往哪里流——”
楚云舟的指节“咔”地捏响。
他西装领口的银链随着急促的呼吸晃动，刚才还端着的从容彻底碎成了渣：“孙叔！她才三十岁！”他踉跄着绕过会议桌，皮鞋跟在地毯上碾出皱痕，“市场瞬息万变，年轻人押错一次宝，咱们这些老骨头可赔不起！”
沈棠垂眸翻到文件夹第三页，指甲在“并购失败率”的统计图表上划出轻响：“楚总说我年轻？”她抬眼时，瞳孔里映着楚云舟扭曲的脸，“那您过去三年主导的七次跨境并购，失败率42%的账，该算在谁头上？”投影仪蓝光扫过她腕间的手表——那是前世离婚时被陈默抢走的卡地亚，此刻正精准显示着时间，“2021年收购德国精密仪器厂，您说‘技术壁垒高’，结果对方专利早被质押；2022年押注元宇宙项目，您说‘风口正盛’，最后烧了三个亿买了堆虚拟土地……”
“够了！”楚云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猛灌两口，却呛得咳嗽起来。
瓶身捏得变形，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孙远航的陈皮普洱杯沿，“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楚总。”徐曼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她将翡翠戒指转了三圈，终于松开攥着方案的手，“沈总给的退出机制，能让我基金的有限合伙人提前两年拿到保底收益。”她看向楚云舟时，眼尾的细纹里浮着笑，“云腾的张总昨天还说，他们境外资金链……”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棠微不可察的点头，“不太稳。”
会议室突然爆发出掌声。
孙远航率先拍红了手掌，几个一首沉默的中小股东跟着起哄，连耿磊都推了推眼镜，嘴角扯出半道弧度。
沈棠站起身，黑色西装裙的线条利落得像把刀，她对着众人欠了欠身，发顶的珍珠发簪在灯光下流转：“谢谢各位的信任。”她的目光扫过楚云舟发白的嘴唇，“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赢下股东大会。”
散会时，空调突然调高了温度。
沈棠抱着文件往办公室走，顾川的身影从转角处闪出来，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她的邮箱提醒。
“加密邮件。”他压低声音，指尖在自己手机上划了划，“境外服务器转发的，来源标记为‘知情人’。”
沈棠的指尖在文件封皮上顿住。
她走进办公室反锁上门，点击邮件附件的手稳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硬仗。
资金流向图在电脑屏上展开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串以徐曼名字注册的离岸账户，正像条毒蛇般盘在云腾投资的资金链里，每笔转账都精准卡在她“中立”表态的时间点。
“原来如此……”她低声呢喃，指尖着手机壳上的细纹——那是前世被陈默推下楼梯时磕的裂痕，“她不是倒戈，是算准了哪边能洗干净这滩浑水。”
窗外的晚霞漫进百叶窗，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线。
手机突然震动，是秘书的消息：“楚总刚才让人搬了二十箱资料去大会议室，说是要‘提前准备股东大会材料’。”沈棠望着电脑上的资金图，将文件收进保险柜时，指腹重重按在密码锁上。
“顾川。”她拨通电话，声音里漫开冷意，“让法务部今晚就查云腾的资金流水。另外……”她望向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通知安保部，明天股东大会的入场通道，加双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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