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尘谋反的案子尘埃落定，柳府被抄，柳贵妃被打入冷宫，镇国公府也因刘氏涉案而闭门思过。京城的风渐渐平息，战王府的日子却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暖意。
这日清晨，苏似水正在静心苑的药圃里翻土，打算种些薄荷和金银花。她穿着一身浅绿的布裙，裙摆沾了些泥土，额角沁着薄汗，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眉眼弯弯。
“小心些，别累着。”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苏似水回头，见萧惊寒不知何时立在篱笆外，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晨光透过他的发梢，在玄色常服上镀了层金边，往日冷硬的侧脸柔和了许多。
“王爷怎么来了？”她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今日不早朝吗？”
“父皇准了半日假。”萧惊寒迈步进来，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赵忠说你早饭没怎么吃，让厨房做了些糕点。”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点：桂花糕、杏仁酥，还有一盅温热的银耳羹，都是苏似水爱吃的。她有些意外，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口，清甜的香气在舌尖散开。
“王爷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萧惊寒坐在石凳上，目光落在她沾了泥土的指尖，顺手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听小桃说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上次说桂花糕的蜜放少些更好，厨房按你的意思改了。”
苏似水的心像是被温水浸过，软软的。她低头擦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尝尝？确实比上次的好。”
萧惊寒微怔，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他犹豫了一瞬，微微低头，张口咬住了糕点。清甜的香气混着她指尖淡淡的药香，竟比往日吃过的任何点心都要适口。
“怎么样？”苏似水眨着眼睛问。
“嗯。”他含糊应了声，耳根悄悄泛起微红，连忙端起银耳羹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苏似水看在眼里，偷偷笑了，转身继续翻土。刚弯下腰，手腕突然被轻轻握住。
“这些粗活让下人做就是。”萧惊寒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到她的皮肤时，苏似水忍不住缩了缩，却没挣开。
“自己种的才有意思嘛。”她仰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揉碎了的星辰，“等薄荷长出来，晒干了给王爷做香囊，提神醒脑，比药房的药包好闻。”
萧惊寒喉结微动，松开手时，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软：“好。”
午后，苏似水在药房整理药材，萧惊寒就坐在窗边看卷宗。药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药杵捣药的笃笃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响。
“王爷，你看这个。”苏似水举着一株刚晒干的紫苏，“上次你说军中有人受了风寒，用这个煮水喝，比寻常汤药见效快，还不苦。”
萧惊寒放下卷宗，接过紫苏闻了闻：“你试过？”
“嗯，前几日小桃淋了雨，我给她煮了一碗，当晚就退热了。”苏似水笑着说，“我己经晒了不少，回头让赵忠送到军营去。”
萧惊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道：“明日陪我去城郊的马场吧。”
苏似水一愣：“马场？我不会骑马。”
“我教你。”他说得自然，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那里的风比王府里清爽，对你身子好。”
第二日天刚亮，萧惊寒就带着苏似水出了城。马场建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远处有青山连绵，近处有骏马奔腾。
萧惊寒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马鬃打理得柔顺，眼神温顺。“这是‘雪团’，性子最温驯，适合初学者。”
他先示范了一遍基本的骑术，翻身、扬鞭、疾驰，玄色身影在草地上划出利落的弧线，引得苏似水忍不住拍手。等他勒马回来，额角带着薄汗，发梢微乱，却添了几分英气。
“试试？”他向她伸出手。
苏似水被他拉着坐上马背，心跳有些快。萧惊寒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双臂穿过她的腰侧握住缰绳，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别怕，跟着我的节奏。”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苏似水的耳朵瞬间红了。
雪团慢慢迈开步子，萧惊寒的手轻轻引导着缰绳，耐心地教她如何控制方向。偶尔马身颠簸，他会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护得更稳些。
“对，就这样，放松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力量，苏似水渐渐不那么紧张了，甚至敢试着让雪团小跑起来。
风从耳边掠过，带着青草的气息，苏似水回头，正好撞进萧惊寒含笑的眼眸里。那双眼往日总是盛满冰霜，此刻却像融化的春水，映着她的身影。
她心头一跳，连忙转回头，脸颊却烫得厉害。
傍晚回到王府，小桃见苏似水手腕上多了个精致的银镯子，上面刻着缠枝莲纹，忍不住打趣：“小姐，这镯子真好看，是王爷给您买的？”
苏似水摸着镯子，嘴角藏不住笑意：“是他让人打的，说……戴着好看。”
正说着，萧惊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木盒。“给你的。”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木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雪莲，正是苏似水之前炼药用的那种。木簪打磨得光滑温润，显然是亲手做的。
“王爷还会做这个？”苏似水惊讶地接过，簪头的雪莲栩栩如生，连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前几日看工匠做，学了学。”萧惊寒语气平淡，耳根却又红了，“手艺不好，你别嫌弃。”
“怎么会？”苏似水立刻将簪子插在发间，对着铜镜照了照，“很好看，我很喜欢。”
萧惊寒看着镜中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中像是被什么填满了，软而暖。他走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似水，以后的日子，有我在。”
苏似水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安心的气息，轻轻“嗯”了一声。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药香与皂角香缠绕在一起，温柔了整个夜晚。
风波过后的日子，没有了阴谋诡计，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他会陪她看药圃里的新芽，她会为他处理练剑时的小伤；他记得她不爱吃葱，她知道他睡前要喝一杯热茶。琴瑟和鸣，大抵就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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