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晨钟总是比朝阳更早苏醒。寒潭峰的积雪被钟声震得簌簌飘落,张道一握着冰魄剑站在崖边,看着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将对面的丹尘峰染成暖红色。冰魄剑的寒气顺着指尖蔓延,却在触及灵犀佩时悄然消融——这枚玉佩自从黑风谷后,便总在他心绪波动时传来暖意。
“在想什么?”寒月长老的声音带着冰碴儿掠过耳畔。她一袭白衣立在张道一身后,鬓角沾着未化的雪花,“今日该学《凝霜诀》的‘冰封千里’了。”
张道一回身行礼,冰魄剑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弟子在想,冰系功法除了伤人,是否也能救人?”昨日他在寒潭底见到一株濒死的冰莲,试着用灵力滋养,竟让它重新绽放了花瓣。
寒月长老挑眉,指尖在崖边的冰面上一点,冰层下的游鱼突然静止——不是被冻结,而是被灵力温柔地托住了身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冰能杀人亦能护生。”她转身走向寒潭,“跟我来,今日教你‘活冰术’。”
与此同时,丹尘峰的丹房己经飘起了药香。付无名正将一株千年雪莲放进玉碾,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琉璃。林晚蹲在旁边翻晒药草,鼻尖沾着点药粉:“付师兄,你这雪莲是要炼‘回魂丹’?听说这丹药能吊住濒死之人的一口气呢。”
付无名碾药的手顿了顿。黑风谷血池里那些僵硬的尸体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他用力晃了晃头:“是丹尘长老要的,说是山下镇子里爆发了疫病。”他拿起碾好的雪莲粉,倒进沸腾的药汤里,青蓝色的火焰突然窜高半寸——那是他昨夜新领悟的控火术,能精准到控制火焰的每一丝温度。
丹尘长老从丹库走出来,手里捧着个黑陶罐子:“把这个加进去。”罐子里的药泥散发着奇异的腥甜,“是极北之地的雪蚕砂,能中和雪莲的燥性。”
付无名接过罐子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壁,突然想起张道一总说寒潭底的冰是活的。他试着将一丝灵力探入药泥,雪蚕砂的腥气竟淡了几分。“长老,”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若用冰系灵力调和药性,会不会更好?”
丹尘长老愣了愣,随即抚掌大笑:“好小子!竟能想到跨系融合!当年我与寒月那老太婆打赌,说冰与火天生相克,看来是我输了。”他指了指丹房外的传送阵,“去寒潭峰一趟,取些寒潭水来。”
张道一正在寒潭边练习“活冰术”。他站在及腰深的潭水里,冰魄剑的光芒在水面织成网状,将游鱼圈在其中却不伤分毫。当付无名踩着传送阵的光晕出现在岸边时,他正好让最后一片冰晶化作细雨,落在游鱼背上。
“你怎么来了?”张道一踩着水走上岸,冰魄剑自动归鞘,“丹尘峰的药草还没认完?”
付无名晃了晃手里的黑陶罐:“来讨点寒潭水,炼药要用。”他看着潭面上未散的冰雾,突然笑道,“你的冰真的活了。”
张道一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冰魄剑的寒气与灵犀佩的暖意正在掌心交织。他忽然抓起付无名的手腕,将一丝冰系灵力渡过去——这在半年前是绝不可能的,冰与火属性的灵力相遇,只会相互冲撞。
付无名只觉一股清凉顺着经脉游走,丹房里残留的药火燥气顿时消散。他反手握住张道一的手,将一丝温和的药灵气渡回去:“你的灵力里,有了点烟火气。”
两人相视而笑时,寒月长老的声音从潭底传来:“要叙旧滚回自己山头。”潭水翻涌,一个白玉水囊浮了上来,“寒潭地心水,比你要的潭水好用十倍。”
付无名接过水囊,触手温润,与想象中的冰寒截然不同。他对着潭水深深一揖:“谢寒月长老成全。”转身时,他塞给张道一一个油纸包,“林晚烤的桂花糕,丹尘峰的蜜酿做的。”
张道一捏着温热的纸包,看着付无名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的光晕里,灵犀佩突然热得发烫。他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东南方的云层正以诡异的速度变黑,像被墨汁染过的棉絮。
“那是什么?”张道一握紧冰魄剑,寒潭的水面开始不安地颤抖。
寒月长老从潭底现身,白衣上沾着些青苔:“是魔气。”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凝重,“南疆的魔渊封印松动了。”
三日后,青云宗的玉清殿里气氛肃穆。宗主站在悬着的舆图前,手指重重敲在南疆的位置:“魔渊封印每百年松动一次,今年本该是平稳期,却提前了三十年。”他看向殿内的长老们,“各派己经收到消息,三日后在落霞山会盟,共商御魔之事。”
寒月长老抱着剑,指尖在舆图上的寒潭峰一点:“寒潭的冰脉与魔渊的地火相冲,若魔渊异动,寒潭峰必先有征兆。”她看向张道一,“你随我去。”
丹尘长老捻着胡须,药杵在手里转了个圈:“丹药是御魔的根本,老道也得去。”他拍了拍付无名的肩膀,“你也来,正好试试新炼的‘破魔丹’。”
张道一与付无名对视一眼,同时躬身领命。灵犀佩的暖意与药囊的温气在袖中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异的默契。
出发前夜,张道一在寒潭底静坐。冰魄剑悬浮在头顶,散发出的寒气在他周身凝成茧状。他试着将“活冰术”与《玄冰诀》融合,识海里突然浮现出青云观的轮廓——那年冬天,师父也是这样坐在雪地里,用灵力护住了观里所有的梅树。
“原来如此。”张道一睁开眼,冰茧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冰蓝色的光点融入他的经脉。他终于明白,无论是《玄冰诀》还是《凝霜诀》,最上乘的境界不是冰封万物,而是懂得何时该冻结,何时该消融。
同一时刻,丹尘峰的丹房里爆出一声轻响。付无名看着药鼎中悬浮的七枚丹药,每枚都流转着金红相间的光晕——那是用寒潭地心水调和出的破魔丹,比古籍记载的品质高出整整一个品级。林晚举着刚画好的丹方,兴奋得脸颊通红:“付师兄,你看!这丹纹像不像两只交缠的龙?”
付无名看着丹药上交织的纹路,突然想起张道一的冰魄剑与自己的断剑在黑风谷交击的瞬间。他拿起一枚破魔丹,指尖的灵力顺着丹纹游走,丹药竟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这丹药,需要两人合力催动。”
落霞山的会盟台建在主峰之巅,十二根盘龙柱支撑着穹顶,柱身上刻满了各派的护山大阵符文。张道一跟着寒月长老抵达时,台下己经坐满了修士。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付无名,对方正被一群炼丹师围着问东问西,手里还攥着个药臼。
“那不是影煞门的余孽吗?”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说话的是烈火门的门主,满脸虬髯,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青云宗怎么什么人都收?”
付无名捏紧药臼,指节泛白。断剑在袖中嗡鸣,却被他强行按捺住——丹尘长老临行前说,御魔要紧,莫逞意气。
张道一上前一步,冰魄剑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付师兄早己洗净心魔,烈火门主若再胡言,休怪我剑下无情。”他与付无名并肩而立,冰与火的灵力在两人之间形成奇妙的平衡,竟让周围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
“够了。”宗主的声音从台上传来,“今日是会盟御魔,不是清算旧账。”他看向烈火门主,“当年若不是付小友毁了万魂幡,你的烈火门早就被影煞门吞并了。”
烈火门主悻悻地闭了嘴,却仍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付无名。
会盟正式开始。各派掌门轮流上台,讲述辖区内出现的魔气异动。最令人心惊的是,魔渊周围的凡人村镇,开始出现一种怪病——患者先是皮肤长出黑鳞,随后变得力大无穷,最终失去理智,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是‘魔蚀症’。”丹尘长老叹了口气,从药箱里取出片黑鳞,“三百年前的灭魔大战中出现过,当时死了整整三个门派。”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张道一注意到,寒月长老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指尖掐着诀,似在计算什么。
深夜的会盟台只剩下寥寥数人。寒月长老将一张泛黄的地图铺在石桌上,地图上的寒潭峰与魔渊被一条红线连接:“寒潭的冰脉是镇压魔渊的七根地脉之一,如今冰脉异动,魔渊才会提前松动。”她指着红线中间的黑点,“这里是断龙崖,冰脉的节点就在崖底。”
丹尘长老的手指在黑点上敲了敲:“我派弟子探查过,断龙崖下最近冒出了瘴气,和黑风谷的很像,但毒性更强。”他看向付无名,“你炼的破魔丹,能解这种瘴气吗?”
付无名取出一枚破魔丹,丹药在月光下流转着金红光芒:“弟子试过,能压制毒性,但无法根除。”他顿了顿,补充道,“需要寒潭水和极阳草配伍,才能炼成真正的解药。”
张道一握紧冰魄剑:“我去断龙崖。”寒潭峰的冰脉异动,他不能坐视不理。
“我也去。”付无名立刻接话,“炼药需要人护法。”
寒月长老与丹尘长老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寒月长老将一枚冰符交给张道一:“冰脉节点有冰灵守护,出示此符可保你不受攻击。”丹尘长老则给付无名一个丹炉,“这是‘万象鼎’,能同时炼三种解药。”
出发前,张道一在落霞山的溪边打磨冰魄剑。付无名蹲在他身边,将极阳草的种子埋进土里——这草需要月光滋养,他特意带来培育。
“你说,那魔蚀症会不会和影煞门有关?”张道一突然开口,冰魄剑的剑身在溪水中映出他凝重的脸,“黑风谷的万魂幡也能操控人的心智。”
付无名给种子浇了点水:“我也在想。影煞门主死前说万魂幡的核心不在黑风谷,说不定就和魔渊有关。”他看着溪水倒映的双星,“不管怎样,先稳住冰脉再说。”
断龙崖的瘴气比想象中更浓。张道一挥舞冰魄剑,冰蓝色的剑气劈开黑雾,露出崖底深不见底的裂缝。付无名背着万象鼎,不时往空中撒些解毒粉,粉雾遇到瘴气,便化作金色的光点。
“这里的魔气好重。”付无名突然捂住胸口,万象鼎开始发烫,“比黑风谷的万魂幡强十倍。”
张道一将灵犀佩解下来,塞进他手里:“这个借你。”玉佩刚贴上付无名的掌心,就发出灼热的光芒,将周围的魔气逼退三尺。
两人沿着裂缝往下走,崖壁上布满了黑色的藤蔓,触碰到皮肤就会留下灼烧般的痕迹。张道一用冰魄剑斩出一条路,剑气所过之处,黑藤尽数冻结;付无名则在身后撒下药粉,防止黑藤再生。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冰窟。冰窟中央矗立着一根晶莹的冰柱,柱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正是寒月长老所说的冰脉节点。冰柱周围跪着七个冰人,形态各异,手里都握着冰刃,正是冰灵守护者。
“止步!”为首的冰人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冰蓝色,“擅闯冰脉者,死!”
张道一取出冰符,冰符在空中化作一道蓝光,融入冰柱之中。冰人们的动作顿时僵住,眼中的敌意渐渐消散:“原来是寒月大人的弟子。”为首的冰人躬身行礼,“冰脉被魔气侵蚀,我们快撑不住了。”
张道一走到冰柱前,伸手触摸柱身,只觉一股阴冷的魔气顺着指尖蔓延,与冰脉的清凉灵力相互冲撞。“怎么才能净化魔气?”他运转《凝霜诀》,试图将魔气逼出,却被弹了回来。
“需要至阳至纯的力量。”冰人指着冰柱上最深的一道裂缝,“魔气藏在那里,冰系灵力无法触及。”
付无名突然开口:“我来试试。”他从万象鼎里取出一株刚炼成的极阳草,草叶散发着温暖的金光,“极阳草是至阳之物,或许能克制魔气。”
他将极阳草靠近裂缝,金光刚触碰到黑气,就发出“滋滋”的响声。裂缝里的魔气猛地暴涨,竟化作一只黑色的爪子,抓向付无名的面门!
张道一反应极快,冰魄剑瞬间出鞘,将黑爪冻在半空。“小心!”他挡在付无名身前,冰魄剑的寒气在两人周围凝成冰墙,“这魔气有灵智。”
冰人们同时举起冰刃,冰窟里的温度骤降:“是魔渊的蚀心魔!三百年前就是它污染了冰脉!”
蚀心魔在冰墙后发出刺耳的尖笑,黑气不断膨胀,冰墙表面开始出现裂纹。张道一能感觉到冰魄剑的灵力在快速消耗,照这样下去,最多半个时辰,冰墙就会崩塌。
“用破魔丹!”付无名突然想起丹尘长老的话,“破魔丹需要两人灵力催动!”他掏出一枚破魔丹,塞进张道一手里,“快,把你的冰系灵力渡给我!”
张道一立刻明白过来。他握住付无名的手,冰魄剑的寒气与破魔丹的金光在两人掌心交汇,形成一道金蓝相间的光柱。付无名双手结印,光柱如利箭般射向黑爪——那正是蚀心魔最薄弱的地方。
“嗷!”蚀心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爪瞬间溃散。但它并未消失,而是化作无数黑气,钻进冰柱的裂缝里。冰柱开始剧烈晃动,冰窟顶部落下无数冰碴。
“它要逃进冰脉深处!”冰人急得大喊,“一旦让它污染整条冰脉,魔渊的封印就彻底完了!”
张道一看着不断颤抖的冰柱,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将冰魄剑插进冰柱底部,然后握住付无名的手,将两人的灵力同时注入剑身:“用活冰术裹住破魔丹,我们把它送进裂缝里!”
这是极其危险的做法——冰与火的灵力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但此刻两人没有犹豫,张道一的冰系灵力如温柔的水流,将破魔丹的金光层层包裹;付无名的药灵气则像精准的引线,引导着光柱钻进最深的裂缝。
当光柱触及蚀心魔的核心时,整个冰窟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随后,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冰柱中爆发,张道一和付无名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壁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道一先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冰柱上的黑气己经消失,柱身重新变得晶莹剔透。付无名躺在不远处,嘴角挂着血迹,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枚破魔丹。
“付无名!”张道一冲过去扶起他,灵犀佩的暖意源源不断地涌入付无名体内。
付无名咳嗽着睁开眼,看到冰柱恢复了纯净,突然笑了:“成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三枚丹药,“顺便炼了‘清鳞丹’,能解魔蚀症。”
冰人们围着冰柱跪下,冰蓝色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多谢两位小友,冰脉保住了。”为首的冰人递给张道一一块冰晶,“这是冰脉之心,能在危急时刻召唤冰灵相助。”
张道一接过冰晶,发现它的触感竟与灵犀佩有些相似。他将冰晶塞进付无名手里:“你拿着,你的体质更需要这个。”
付无名刚想推辞,就被张道一按住手腕。他看着对方眼里的认真,突然想起黑风谷里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背影,终是把冰晶收进了储物袋。
两人走出冰窟时,天己破晓。断龙崖的瘴气散去了大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他们沾满尘土的脸上。张道一的冰魄剑上还沾着黑藤的汁液,付无名的药篓里躺着刚采的珍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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