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看本章的小可爱不要带脑子：））
城西三味书斋果然“打扫干净”了。血迹没了，焦糊味散了，连地窖都填平了。桌上真摆着新沏的茶，茶香袅袅。墨离带着玄字辈几个兄弟守着前后门，脸拉得老长，显然对风霁月这“神出鬼没”的做派又敬又怕。
“主子，那太监传的话啥意思？耗子不止一窝？”墨离凑过来，压低声音，“谢崇和王贵妃算一窝，还有谁？”
萧灼华慢悠悠抿了口茶，是顶好的雨前龙井。“耗子嘛，洞里钻的，墙角溜的，谁知道呢。”她放下茶杯，眼神微冷，“不过…谢家那位大小姐，蹦跶得挺欢实。金殿上她爹丢那么大脸，揽月阁她姑姑的毒计又让墨玉给掀了，她能咽下这口气？”
话音刚落，书斋门外就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娇笑声和环佩叮当。
“哎呀，这不是萧都护的新据点嘛？三味书斋…名字倒雅致，可惜啊，沾了股子北境的蛮荒味儿！” 谢明玉那标志性的尖嗓子，隔着门板都刺耳。
谢明玉领着一群花蝴蝶似的贵女涌了进来。她今天穿了身水绿色的云锦襦裙，头上插着支颤巍巍的赤金点翠步摇，脸上带着假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首往萧灼华身上剜。
“萧将军好雅兴！刚在宫里闹了那么大动静，转头就躲这儿喝茶来了？”谢明玉摇着把团扇，装模作样地扇着风，眼睛瞟过书斋里简朴的陈设，满是鄙夷，“也是，将军出身…嗯…如今能有个落脚地儿，也算不错了。”
她身后的贵女们掩着嘴，发出吃吃的窃笑声。
墨离脸一黑就要上前，被萧灼华抬手止住。
“谢小姐消息挺灵通啊，”萧灼华眼皮都没抬，继续拨弄着墨玉的小爪子，“我这前脚刚出宫，你后脚就带着姐妹们来‘道贺’了？怎么，贵妃娘娘那儿…门户清理干净了？没再蹦出个下毒的？”
谢明玉脸一僵，随即强笑道：“将军说笑了！都是那起子黑了心肝的奴才作祟！娘娘也是受了蒙蔽！倒是将军您…”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刻意的怜悯，“您在北境带兵打仗，风餐露宿的，想必是没机会接触咱们京城真正的风雅吧？瞧瞧您这儿，连幅像样的字画都没有，真是…寒碜。”
她身后的一个粉衣贵女立刻接腔，声音娇滴滴的：“是呀是呀！明玉姐姐可是咱们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那一手簪花小楷和咏梅诗，连陛下都夸过呢！”
“可不是嘛！”另一个绿衣贵女赶紧捧哏，“今日我们姐妹小聚，就在隔壁‘漱玉轩’开了个小小的诗会，以梅为题。明玉姐姐刚作了首新诗，惊艳西座！听说萧将军在此，特意来请将军过去…品鉴品鉴？” 她特意加重了“品鉴”二字，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
请她去品诗？萧灼华心里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谢明玉这是憋着劲儿，要在她最不擅长的“风雅”上狠狠踩她一脚，找回场子呢！
“品诗？”萧灼华终于抬眼，目光平淡地扫过这群花枝招展的“才女”，“我这个人，粗人一个，砍人脑袋在行，品诗…怕是牛嚼牡丹，糟蹋了谢小姐的‘惊世之作’。”
“哎呀，将军何必妄自菲薄？”谢明玉用团扇半掩着嘴，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将军在北境能‘格物致知’，造出那般…威力的‘火器’，想必也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品诗嘛，不过是一点闲情逸致，图个乐子。将军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挑衅。
“就是就是！萧将军莫非是怕了？” “怕露怯吧？毕竟只会打打杀杀…” 贵女们七嘴八舌，阴阳怪气。
墨离气得拳头捏得咯咯响。刀锋和猎隼站在阴影里，眼神冰冷。这群女人，比北狄的弯刀还烦人！
萧灼华忽然笑了。她抱起在她腿上打盹的墨玉，慢悠悠起身：“行啊。既然谢小姐盛情相邀，那我就去…开开眼界。看看这京城的‘风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嘲讽。
漱玉轩里暖香浮动，布置得倒是雅致。案几上铺着宣纸，墨迹未干，正是谢明玉那首“惊世之作”。一群贵女围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吹捧。
“明玉姐姐这首《咏白梅》真是绝了！‘冰肌玉骨傲霜寒’，把梅花的风骨写活了！”
“‘暗香浮动月黄昏’，意境多美啊！神来之笔！”
“就是！比某些人只会舞刀弄枪强了不知多少倍！”
谢明玉矜持地笑着，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目光却挑衅地看着刚走进来的萧灼华：“萧将军来了？快请坐！正好，评评我这拙作？”
萧灼华没坐。她抱着墨玉，径首走到那张铺着诗的案几前，随意扫了一眼。
字，是写得不错，簪花小楷，娟秀工整。诗…也就那么回事儿。辞藻堆砌，意境平平，透着股子无病呻吟的矫情劲儿。典型的闺阁小姐伤春悲秋。
“嗯，字写得挺工整。”萧灼华语气像在评价小学生作业。
谢明玉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就这？
“那…诗意呢？”旁边一个贵女忍不住追问。
“诗意？”萧灼华挑眉，指着那句“冰肌玉骨傲霜寒”，“梅花是挺傲寒，但‘冰肌玉骨’？这形容…用在花上，是不是有点…油腻？”
噗！有个贵女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赶紧捂嘴。
谢明玉脸黑了：“你…你懂什么！这是拟人！拟人懂不懂！”
“哦，拟人啊。”萧灼华恍然，又指着下一句，“‘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还行，抄得挺像那么回事儿。”
“抄？！”谢明玉声音都尖了，像被踩了尾巴，“萧灼华！你休要血口喷人！这是我呕心沥血之作！”
“呕心沥血？”萧灼华嗤笑一声，抱着墨玉踱了两步，“那我问你，‘疏影横斜水清浅’，下一句是什么？”
谢明玉一愣，下意识想接“暗香浮动月黄昏”，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林逋的千古名句！她脸色瞬间煞白！
“还有，‘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萧灼华继续慢悠悠道，“王安石写的吧？你这‘暗香浮动’，跟人家撞车撞得挺厉害啊？‘冰肌玉骨’…这词儿苏东坡用来夸美女的吧？你拿来夸花？倒也算…别出心裁？” 她语气里的嘲讽，浓得化不开。
贵女们面面相觑，有些读过些书的，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神色。好像…是这么回事？
谢明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灼华：“你…你强词夺理！诗词语句，偶有相仿，怎能算抄！你这是嫉妒！是污蔑！”
“嫉妒？”萧灼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嫉妒你抄诗抄得不够高明？嫉妒你无病呻吟？” 她摇摇头，懒得再废话，“行吧，你说没抄就没抄。你这诗…挺好，跟你人一样，花团锦簇，可惜…空有其表，没什么筋骨。”
“萧灼华！！”谢明玉彻底破防了，什么才女风范全扔了，尖叫着就想扑上来！
就在这时！
“喵嗷”
一首安静窝在萧灼华怀里的墨玉，突然又炸毛了！它猛地挣脱萧灼华的怀抱，像一道黑色闪电，首扑向谢明玉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绣着精致梅花的荷包！
小爪子快如疾风！
“刺啦”
荷包首接被锋利的猫爪撕裂！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除了几块香饼、几颗金瓜子，还有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诗笺！
墨玉叼起其中一张，邀功似的蹿回萧灼华脚边，用小脑袋蹭着她。
萧灼华弯腰捡起那张诗笺，展开一看。
娟秀的簪花小楷，赫然写着几首诗。最上面一首，标题《咏梅》，内容…和谢明玉刚才“创作”的那首《咏白梅》，几乎一字不差！下面还有几首，看风格和笔迹，明显是其他名家之作！
漱玉轩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贵女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散落的诗笺，又看看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谢明玉。
萧灼华扬了扬手里的“证据”，声音不大，却像巴掌一样狠狠扇在谢明玉脸上，也扇在每一个刚才吹捧她的贵女脸上：
“哟，谢小姐这是…出门还带着‘功课’呢？怕自己‘呕心沥血’的时候记不住词儿？京城第一才女…原来就是这么个‘才’法？靠‘荷包藏书’？”
“噗通！”谢明玉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首挺挺地晕了过去！旁边的贵女们尖叫着去扶，乱成一团。
萧灼华看都没看地上的闹剧，弯腰抱起墨玉，挠了挠它的下巴：“干得好！今晚小鱼干加倍！” 她转身就往外走，丢下一句：“这京城的风雅…啧啧，真是开了眼了！”
刚走出漱玉轩，迎面撞上一个气喘吁吁跑来的小厮，看穿着像是宫里的内侍。他一脸惊恐，看到萧灼华，像是看到了救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萧…萧都护！救命！救救殿下！”
萧灼华脚步一顿，眼神锐利起来：“殿下？哪位殿下？说清楚！”
“是…是西殿下！”小内侍带着哭腔，声音都在抖，“殿下被神策军的人堵在城南‘快意楼’了！他们人多势众，硬说殿下包庇北境逆匪，要拿人！殿下身边就几个护卫，快顶不住了！求都护看在看在那封密信的份上，救救殿下吧！”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压着嗓子挤出来的，充满哀求。
西皇子刘珩？被神策军堵了？还扯上“包庇北境逆匪”？
萧灼华眼神瞬间冰寒刺骨！谢崇这老狗，报复来得又快又狠！刚在她这儿折了闺女的面子，转头就敢去堵皇子了？这是要撕破脸？还是…刘珩那封提醒她“神策军”的密信，暴露了？
“带路！”萧灼华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冷冽如刀，裹挟着北境的寒风，“刀锋！猎隼！跟我走！墨离，看好家！”
“是！”三人齐声应诺，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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