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气氛比之前审判谢崇时更加凝重压抑，还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恐慌。龙涎香也盖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灼不安。
龙椅上，皇帝刘宏的脸色比几日前行刑时更加难看，蜡黄中透着一股灰败。
西戎二十万铁骑叩关、玉门阳关失守、敦煌告急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这位本就年老体衰、惊魂未定的帝王心头。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龙椅扶手，发出细微却令人心烦的嗒嗒声。
殿下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窃窃私语，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往日那些高谈阔论、互相攻讦的朝臣们，此刻大多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些以清流文臣自居、从未经历战阵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
“众卿……西戎猖獗，边关告急，国之将倾！谁……谁可为朕分忧，领兵退敌？”刘宏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带着最后一丝期盼，扫视着阶下群臣。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几位资历最老、理论上应在此刻挺身而出的武将，要么垂首盯着自己的靴尖，要么眼神游移，不敢与皇帝对视。他们或年事己高，早己疏于战阵；或麾下兵马孱弱，不堪一击；或根本从未指挥过如此规模的大军团会战，心中毫无胜算。
出征西戎？面对二十万彪悍铁骑？在他们看来，这无异于送死！
兵部尚书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国库空虚，各地兵马或因谢逆之乱尚未完全归心，或需镇守地方以防不测，仓促间恐难抽调足够精锐之师赴援……是否……是否可先遣使议和，暂缓其兵锋……”
“议和？”一个冰冷清越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兵部尚书怯懦的提议。
萧灼华一步踏出班列，戎装凛然，目光如电，扫过那些畏缩不前的朝臣，最终定格在龙椅之上的刘宏。
“陛下！西戎大汗桑吉，亲率二十万虎狼之师，破我关隘，屠我子民，兵锋首指中原腹地！此乃灭国之危，岂是议和能够化解？今日割一城，明日献十城，可能填满豺狼之壑？唯有迎头痛击，将其打疼、打怕、打回老巢，方能换来真正太平！”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如同金玉掷地，震得整个宣室殿嗡嗡作响，也说得那些主张议和的官员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刘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声问道：“萧卿！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朝中……朝中谁可挂此帅印？”
萧灼华昂首，毫无怯色，坦然迎上皇帝的目光：“陛下！朝中诸将，或年迈，或兵弱，或未经大战，仓促挂帅，恐非社稷之福。臣虽不才，愿毛遂自荐，领兵西征，破敌卫国！”
“你？”刘宏一怔，眼中闪过强烈的犹豫和疑虑。纵然萧灼华刚立下大功，能力出众，但女子挂帅，远征西戎……这在大汉历史上闻所未闻！朝堂之上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议论声，多是质疑和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一名老御史立刻跳出来反对，“萧将军虽有功于社稷，然终究是女子之身！军中皆是悍卒猛将，岂能服一女子调遣？且西戎凶悍，非比苗疆蛊毒，乃真刀真枪的沙场血战！让一女子挂帅，岂非儿戏？恐惹天下笑话，更寒了边关将士之心啊！”
“臣附议！” “女子岂能为帅？祖宗家法何在？带着武器库，她从流放到女帝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带着武器库，她从流放到女帝最新章节随便看！” “此乃军国大事，非是儿戏！”
反对之声一时甚嚣尘上。
萧灼华尚未开口，风霁月清越平静的声音悠然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陛下，诸位大人。”
他缓步出列，与萧灼华并肩而立，月白长袍在一群朱紫朝服中显得格外醒目。他并未看那些反对的官员，只是面向刘宏，语气从容不迫，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国难当头，岂可因循守旧，拘泥于男女之别？萧将军之能，诸位有目共睹：北境孤城，能拒狄虏；长安危局，能辨忠奸；苗疆险地，能诛元凶。此等胆略、智谋、武功，朝中哪位将军可堪比拟？”
他目光扫过刚才跳得最凶的几个老臣，语气微凉：“至于军中威望？北境凤凰军，乃萧将军一手缔造，令行禁止，如臂使指。此番随卫将军入京的北境精锐，更是百战悍卒，唯萧将军之命是从。敢问诸位大人，此刻除了萧将军，谁人能即刻调动这样一支能征善战、忠心耿耿的强军，奔赴西北救火？”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更何况，无相城愿倾尽全力，为西征大军提供情报、粮草、向导乃至一切必要之支援。此非萧将军一人之事，乃关乎社稷存亡之战！陛下，当断则断！”
风霁月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那些只顾着争论“祖宗家法”的官员。他们猛然意识到，此刻能迅速拉上前线、并且有极大胜算抵挡西戎铁骑的，竟然真的只有萧灼华和她麾下的北境军！再加上无相城深不可测的财力与情报支持……这几乎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刘宏浑浊的眼睛剧烈地闪烁着，权衡利弊。他忌惮萧灼华的声望和实力，更怕她功高震主。但此刻，西戎的屠刀己经架在脖子上了！若国都没了，还谈什么皇权帝位？
终于，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猜忌。
刘宏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嘶声喝道：“够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死死盯着萧灼华，仿佛要将她看穿：“萧卿！朕再问你一次，西征之事，你有几分把握？”
萧灼华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声音清晰而坚定：“臣不敢妄言十分。但臣在此立下军令状：西戎不退，臣绝不还朝！若不能收复失地、斩却敌酋，臣愿提头来见！”
“好！”刘宏仿佛被这句决绝的誓言激起了最后一丝血性，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即厉声道，“拟旨！加封定北将军萧灼华为征西大元帅，总揽西北一切军政要务！北境军并京畿、陇右等地可用兵马，悉听调遣！赐天子剑，便宜行事！望卿不负朕望，早日克敌，扬我国威！”
“臣，萧灼华，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萧灼华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
旨意一下，满朝皆惊，却再无一人敢出言反对。
风霁月看着跪接帅印兵符的萧灼华，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萧灼华站起身，手握冰凉的虎符帅印，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她目光扫过殿外西北的天空，那里烽火正炽。
征西大元帅！
她终于握住了这把足以扫荡狼烟、定鼎乾坤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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