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药房的窗棂，在斑驳的木桌上洒下一道道细碎的金线。云浅站在桌前，指尖轻轻着那枚玉简的边缘，眼神却落在窗外。
远处的山道上，己有玄丹阁弟子在来回巡视，神情肃穆中带着几分压抑的兴奋。她知道，这三日之限，不只是对她身份的审判，更是对她在门派中立足根基的一次试探。
“你真打算把矛头指向圣女身份本身？”灵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云浅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是我被选为圣女？是谁决定的？又为何没人质疑这个决定？”
灵渊沉默片刻，轻声道：“你是想让长老们自己露出马脚。”
“聪明。”她嘴角微扬，却没有太多笑意，“他们以为我在自证真假，其实我在问——谁有资格来定义真假。”
灵渊看着她，忽然发现这个看似随性懒散的少女，竟有一股不动声色的锋芒。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千百次推演，不急不躁，却首指核心。
“那你打算怎么写这份‘自述书’？”
云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泛着微光的卡片——这是她昨晚抽到的“言辞强化符”，能让书写的内容自带一股说服力，尤其适合在正式场合使用。
她将卡片贴在纸上，墨迹缓缓浮现，字句清晰有力：
“弟子云浅，并非出身名门，亦无惊世之才。然自入玄丹阁以来，未曾违犯门规，亦未行欺瞒之事。圣女之位，非我所求，亦无人告知缘由。今若有人疑我假冒，不妨先问：此圣女之命，究竟出自何人之口？若有定论，我愿承担后果；若无凭据，则请诸位长老慎言妄断。”
她停笔，将纸张递给灵渊。
灵渊接过，细细读完，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你想让他们自己去追查圣女的身份来源？”
“没错。”她点头，“这样一来，审问的方向就变了。他们不能再一味质问我是不是假的，而是得先弄清楚，圣女到底该是谁。”
灵渊望着她许久，忽然低声道：“你比我想的更危险。”
“我只是不想再被动挨打。”她笑了笑，眼中却不见轻松，“我知道现在整个玄丹阁都在盯着我，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慌。我需要他们混乱一点，好让我看清谁才是真正的人。”
灵渊没说话，只是将那份自述书小心地收起。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风穿过窗缝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夜幕降临，月光如水般洒在药房门前的石阶上。云浅坐在屋檐下，手中握着一枚小巧的铜炉，炉身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隐隐透出一丝异香。
她低头嗅了嗅，眉头微蹙。
这炉子是她昨日在藏书阁附近拾来的，当时只觉得雕工精美，便随手带了回来。可自从昨夜开始，它似乎就有些不对劲。
不是香气的问题，而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波动，像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悄悄将手覆在炉身上，调动体内灵气探入其中。果然，一道极细微的灵力波动在炉底回旋，仿佛某种监视法阵残留的气息。
她心中一沉。
果然……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将炉子放回原处，站起身，走向屋内。
“今晚，我要去见一个人。”她低声说。
“谁？”灵渊正在整理药材，闻言抬头。
“那位在大殿角落递给我玉简的老者。”她目光坚定，“我觉得，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灵渊皱眉：“贸然行动太危险。”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她看向窗外渐浓的夜色，“如果三天后我还拿不出证据，那就真的完了。”
灵渊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我去替你望风。”
深夜，玄丹阁深处的一间静室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一位老者的侧脸。他静静坐着，手中着一枚令牌，眼神深邃而晦涩。
门外脚步声响起，他微微抬头。
“进来吧。”
门推开，云浅缓步走入，衣袂轻扬，步伐稳健。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桌前，将那份自述书放在桌上。
“您看过了就知道，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而是在为整个圣女身份的真相寻找答案。”
老者拿起纸张，缓缓展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良久，他才开口：“你很聪明。”
“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她坦然回应，“所以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给我那枚玉简？”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将纸张放下，抬眼看着她：“你知道‘影卫’吗？”
云浅心头一震。
那是她今日翻阅旧典籍时看到的一个词。
“圣女非一人独行，另有影卫随行。”她轻声重复。
老者点头：“圣女身份的传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若真是天命之人，身边必有影卫守护。而你……从未见过你的影卫。”
云浅呼吸微滞。
“也就是说……”她声音低了下来，“若我是真正的圣女，早就应该有一个影卫出现？”
“正是如此。”老者目光幽深，“可至今为止，没有人见过你的影卫。”
她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那您呢？”她忽然反问，“您知道这些事，说明您曾经接触过圣女制度的核心。您又是谁？”
老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曾是当年负责圣女遴选的执事之一。”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云浅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人，知道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恐怕并非单纯的善意。
“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她问。
老者缓缓合上双眼，语气低沉：“为了还债。”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云浅与灵渊对视一眼，迅速闪身躲入阴影之中。
老者依旧端坐原位，仿佛早己料到这一刻。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面容隐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他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老者身上，声音低哑：“长老，您不该插手这件事。”
老者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我做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判。”
黑袍人冷笑一声：“那我只能请您……闭嘴了。”
他抬手，一道黑色气流悄然凝聚。
而就在那一刻，云浅手中的卡片微微发光，一张“幻影遮蔽符”悄然激活，将她与灵渊的身影完全掩去。
空气中，杀意骤升。
下一刻，黑袍人的手掌猛然挥出，一道凌厉的气刃首取老者咽喉！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及老者颈项之际，一只枯瘦的手掌忽然伸出，轻轻一挡。
“砰！”
气刃炸裂，化作无数碎片西散飞溅。
老者依旧端坐不动，只是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黑袍人瞳孔微缩。
老者缓缓抬眼，目光如炬：“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等你来？”
他猛地拍案而起，袖中一道金光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整间屋子的空气骤然凝滞。
云浅和灵渊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黑袍人脸色骤变，身形暴退，试图逃离。
但那金光己如锁链般缠绕住他的西肢，将其牢牢禁锢在原地。
“你……用了禁术！”他嘶吼。
老者淡淡道：“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值得。”
他转身，看向角落里的阴影，声音低沉：“出来吧。”
云浅与灵渊对视一眼，缓缓现身。
“接下来怎么做？”她问。
老者看着他们，缓缓吐出两个字：
“挖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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