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山间松针的清香扑面而来，云浅脚步微顿，转头看向身旁沉默的清羽。方才的震动声己远去，洞窟深处的轰鸣被群山吞没，只剩呼啸的风声在耳畔低吟。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袖中玉盒里的灵石微微发烫，像是某种心跳的回响。但此刻她无暇顾它，目光落在清羽身上——他肩头还沾着些许碎石与尘土，衣角撕裂了一道口子，显然是刚才混乱撤离时留下的痕迹。
“你没事吧？”她问得随意，却带着几分关切。
清羽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抬眼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多亏了你。”
声音温和，不带半分矫饰，仿佛只是寻常寒暄，却又透着一股真挚。
云浅眨眨眼，“我可是个假圣女，救你纯粹是怕你死在这儿，回头别人说我见死不救。”
清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若真是那般人，也不会冒险来抢那一小块灵石了。”
这话一出，云浅心头微动。
她原以为他不会注意到她拿走那块灵石的动作，毕竟当时场面混乱，众人都在争抢最核心的资源。可他不仅注意到了，还看得分明。
“你倒是观察入微。”她笑了笑，语气轻松，“不过说真的，我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觉着……你这个人挺好的，不该出事。”
清羽闻言，眼神微怔，随即垂眸，似是在思索什么。
两人沿着山道缓步前行，脚下的碎石偶尔滚落，发出细微的响动。夜色渐深，天边几颗星子在云层间若隐若现，远处林影婆娑，风声如琴音低语。
“你为何不愿参与争夺？”云浅忽然开口，语气不重，却带着几分好奇。
清羽脚步一顿，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以前……争过一次，结果伤了不该伤的人。”
他说话时语气平静，却有种沉静的力量，仿佛那段过往早己被岁月冲刷，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云浅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点了点头：“有时候，退一步不是懦弱，而是看清了更重要的东西。”
清羽侧头看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你倒不像传言中的假圣女。”
“哦？传言怎么说？”她挑眉，饶有兴趣。
“说你懒散、胆小、靠运气活到现在。”
“……”云浅嘴角抽了抽，“这评价还挺贴切的。”
清羽轻笑，笑意比先前多了几分真实：“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云浅心头一震，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望着前方幽深的山道，神色平静。
她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温文尔雅的男人，或许并不像表面那样好懂。
“那你呢？”她试探性地问，“你又是怎样的人？”
清羽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曾在一个古音阵里待了三年，每日听琴、练心、悟道。那地方很安静，只有风声和琴音作伴。后来出来，才发现人心远比琴弦复杂。”
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平和，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一种孤独。
云浅看着他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柔软。
“那你现在……还喜欢琴音吗？”
清羽点头：“喜欢，但不喜欢有人用它做杀伐之器。”
“那你以后别当修士了，干脆开个琴馆算了。”她打趣道。
清羽一愣，旋即笑出声来：“你倒会替人安排人生。”
“这不是帮你找点乐趣嘛。”云浅耸耸肩，“修仙这条路太苦，总得有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撑着。”
清羽看着她，眼中浮现出一丝暖意：“你说得对。”
他们继续往前走，夜色愈发浓重，山风也渐渐停歇下来。西周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脚步踩在碎石上的轻响。
云浅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竟有些难得的安宁。
“你刚才为什么帮我？”清羽忽然开口。
“啊？”她一怔。
“在甬道里，你明明可以不管我，却还是出手救了我。”
云浅想了想，笑着答：“因为我觉得你不该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清羽看着她，眼神认真了些：“谢谢你。”
“别谢得太早。”她眨眨眼，“说不定我有别的目的。”
“比如？”
“比如……”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我想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攻略。”
话出口的瞬间，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清羽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笑声比山风更清冽，比琴音更悠远。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那你要小心些，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略的人。”
“试试看呗。”云浅嘴角一扬，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反正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
清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轻声说道：“好。”
两人继续向前，步伐一致，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而在他们身后，某处山道的拐角，冥夜站在阴影中，目光幽深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未动。
他手中握着一枚暗红色的符纸，边缘泛着诡异的光泽。
但他没有追上去。
他只是低声喃喃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下一刻，符纸在他掌心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而前方的山道尽头，云浅的脚步忽然一顿。
她低头看向袖中玉盒，里面那块灵石的纹路，似乎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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