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监护室的恒温箱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艾米莉亚·奥康纳蜷缩在无菌毯中，细小的手指偶尔无意识地抽动。玻璃墙外，布莱恩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汗印。霍布斯带来的军用级凝血喷雾被护士小心地收走检测——那玩意儿的效果好到让资深护士长都啧啧称奇。
“她肺部发育稍弱，但生命体征稳定。”医生的话像一道赦令，让布莱恩紧绷的肩膀垮塌下来。他疲惫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额头抵着膝盖，这才感觉到全身肌肉都在抗议昨日的剧变。
走廊另一端的气氛截然不同。泰吉的临时工作站设在了清洁工具间，屏幕上分割着十几个监控画面：废弃机场的卫星热成像、渡鸦符号的血迹成分分析、以及那辆白色玛莎拉蒂最后消失路段的交通摄像头录像（最后几帧被强烈电磁干扰抹成雪花）。
“飞机航向最终指向北非，摩洛哥或阿尔及利亚沿岸。”泰吉敲着键盘，镜片上反射着数据流，“但戴克没登机。热成像显示只有两名机组人员。他是故意暴露行踪引开注意。”
莱蒂将一枚变形的弹头“当啷”一声扔在金属托盘上，弹头尾部的渡鸦刻痕清晰可见。“袭击者的武器改装过，弹壳涂层能短暂干扰电子信号。不是地狱火的手笔，更专业。”她看向霍布斯，“像现役特工。”
霍布斯正用砂纸打磨一块从道奇Charger上拆下的弹孔边缘，闻言动作一顿。“戴克在清理门户，”他声音低沉，“‘渡鸦’内部有人越界，动了他不该动的东西。”他的目光扫过监护室里的艾米莉亚，意思不言而喻。
罗曼试图用微波炉加热一块冷掉的披萨，结果触发了烟雾报警器。刺耳的鸣叫中，韩悄无声息地出现，拔掉了微波炉插头，顺手将一瓶水和一份三明治塞给焦头烂额的罗曼。
“嘿！韩大厨！”罗曼咬了口三明治，眼睛一亮，“这熏牛肉绝了！你退役后真该开餐厅！”韩没理他，目光却投向窗外楼下——医院后巷的阴影里，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厢式货车停了很久，司机始终没下车。
地下室临时改装的禁闭室里，欧文·肖的镣铐换成了更厚重的电磁型号。他百无聊赖地用拆下的螺丝钉在墙上刻着“D.S”的字母，听见门开也没回头。
“我哥的品味变差了，”欧文嗤笑，用下巴点了点窗外，“那辆破货车盯梢技术烂得像新手。”
霍布斯丢给他一个平板，上面是厢式货车司机的面部识别结果——一个因盗卖军火被开除的前SAS后勤人员，绰号“扳手”。
“戴克抛出的诱饵。”霍布斯冷声道，“他想看谁会咬钩。”
欧文把玩着螺丝钉，眼神阴鸷：“我哥从不做无用功。那货车里…有你们更不想看到的东西。”他猛地将螺丝钉弹向霍布斯面门，被对方轻松捏住。“比如一颗足够把这医院送上天的小玩意？谁知道呢。”
气氛瞬间凝固。霍布斯抓起通讯器：“莱蒂！林风！跟我下楼！泰吉，扫描那辆货车！”
医院后巷。灰色的厢式货车静静停着，司机“扳手”趴在方向盘上，像是睡着了。霍布斯打了个手势，莱蒂如同猎豹般从消防梯滑下，无声贴近驾驶室。林风则从侧面包抄，手中的探测器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有放射性信号！”林风低喝。
莱蒂猛地拉开车门——驾驶座上，“扳手”的太阳穴上有个烧焦的小孔，早己气绝。后车厢里没有炸弹，只有一个正在倒计时的信号发射器，和一个巨大的恒温冷藏箱。箱体上印着醒目的生化警告标志，以及一行喷漆涂鸦：
**“摇篮曲的礼物——D.S”**
泰吉的远程扫描结果同步传来：“箱体安全！无爆炸物！放射性源来自…里面的东西？”
霍布斯戴上手套，猛地掀开冷藏箱盖。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箱内整齐码放着二十支金属安瓿瓶，瓶中冰封着荧蓝色的粘稠液体，瓶身标签印着复杂的分子式和一个展翅的乌鸦标志。旁边放着一个老式音乐盒。
“是‘雪花莲’…”莱蒂的声音发紧。
霍布斯拿起音乐盒，拧动发条。生涩的齿轮转动声后，一段扭曲变调的《摇篮曲》飘了出来。音乐盒底部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一枚数据芯片和一个眼球虹膜扫描器。
“普罗米修斯之火启动钥匙的匹配部件。”泰吉通过莱蒂的摄像头看到，倒吸一口凉气，“戴克把沃斯克的核心库存…送回来了？”
林风拿起虹膜扫描器，对准自己的眼睛——毫无反应。他递给霍布斯。霍布斯刚把扫描器凑近，仪器突然亮起绿光，发出确认的嗡鸣！
“他录入了你的生物信息？”莱蒂震惊。
霍布斯脸色铁青。这不是礼物，是枷锁。戴克将开启潘多拉魔盒的一半钥匙，强行塞到了他手里。芯片插入泰吉的电脑，显示出的不是密钥，而是一串地理坐标——位于西伯利亚冻土带深处，和一个加密的通讯频率。
“他想合作。”布莱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不知何时下来了，目光落在冷藏箱里那些致命的蓝色安瓿上，“用这个当投名状？还是警告？”
霍布斯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一个完全陌生的频率强行接入。他按下接听，戴克·肖那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首接响起，背景是呼啸的风声：
**“摇篮曲好听吗，卢克？”**
**“坐标是‘夜鸫’维克多·伦德尔的最后巢穴。他在那里造了个小玩具…能远程激活所有流落在外的‘雪花莲’。”**
**“安瓿瓶是解药的原料。钥匙在你手里。芯片有制造方法。”**
**“选择权在你——是继续当保姆…”** 戴克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引擎的咆哮声陡然增大，盖过了风声，**“…还是跟我去把鸟窝烧了？”**
通讯切断。恒温箱的冷气嘶嘶作响，与音乐盒残留的诡异曲调混合在一起。冷藏箱的信号发射器倒计时归零，屏幕闪烁后变成一片漆黑，只留下一个血红色的渡鸦符号，慢慢淡去。
霍布斯握紧了那枚冰冷的虹膜扫描器，指关节发白。他抬头望向医院楼上，新生儿监护室的灯光温暖而遥远。西伯利亚的寒风与冻土，仿佛己经透过这枚小小的仪器，吹进了他的骨髓里。珍珠白的车影和那句“猎杀开始”，此刻有了全新的、更沉重的含义。戴克·肖的战争，己经不容拒绝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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