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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风雪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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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前的伦敦笼罩在灰蒙蒙的湿冷中,泰晤士河面蒸腾着稀薄的雾气。布莱恩站在医院顶楼天台边缘,风灌进他敞开的夹克,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望着下方街道,一辆经过彻底伪装的黑色厢式货车正悄无声息地滑出后巷,融入稀疏的晨间车流。那是霍布斯,带着那枚冰冷的虹膜扫描器和戴克的坐标,孤身奔赴西伯利亚的死亡之约。

“他去了。”米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疲惫和担忧。她将一杯热咖啡塞进布莱恩手里,另一只手紧紧裹着毯子,目光同样追随着那辆消失的货车。

布莱恩接过杯子,滚烫的触感也无法驱散心头的冰冷。他反手握住米娅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掌心。“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喉头有些发紧。每一次目送战友奔赴险境,都像是从他心上剜下一块肉。但这一次,艾米莉亚微弱的呼吸声就在楼下监护室里,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守护,成了比冲锋更难的重担。

“他会回来。”米娅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她抬头看着丈夫,“带着解药,掐断那个该死的开关。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她将头轻轻靠在布莱恩肩上,汲取着彼此的力量。天台上,冷风呼啸,两个依偎的身影在灰白的天幕下显得渺小却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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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废弃货运机场机库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巨大的空间被改造得如同科幻电影的片场。中央停着一辆体型臃肿、线条却透着粗犷力量感的改装雪地车——泰吉的“极地堡垒”初号机。它通体覆盖着哑光的复合装甲板,履带比常规雪地车宽了近一倍,车顶架设着可伸缩的卫星天线和一套造型奇特的环形装置(EMP防护罩发生器)。车尾两侧,粗大的液氮喷射管闪烁着寒光。

“罗曼!你个白痴!那根是超导液氮传输管!不是给你挂幸运花衬衫的晾衣绳!”泰吉的咆哮几乎掀翻机库顶棚。他正悬吊在半空,调试着车顶的环形装置,低头就看到罗曼试图把他那件色彩斑斓到刺眼的夏威夷衬衫挂在一根闪烁着蓝色冷凝霜的粗管子上。

“有什么关系嘛!泰吉大师!”罗曼不满地嚷嚷,手里还抓着衬衫,“我的幸运战袍需要时刻沐浴在…呃…高科技的荣光之下!而且你不觉得这蓝霜配我的红绿大花,很有后现代解构主义艺术感吗?”他试图把衬衫往管子上绕。

“解构你个头!零下五十度,那管子表面温度能瞬间冻掉你的爪子!还有你那件破布会堵塞喷口,到时候液氮倒灌,我们全车人都会变成‘罗曼冰雕艺术展’的永久展品!”泰吉气急败坏地操控着升降台下来,一把夺过衬衫,团成一团塞进旁边一个写着“危险废弃物”的桶里。

“嘿!我的幸运符!”罗曼惨叫一声扑向垃圾桶。

“幸运?”泰吉冷笑,指着旁边一个连接着复杂管线和压力表的金属座椅——那座椅被巧妙地集成在雪地车后部的生活区角落,“你的‘幸运’在这儿!最新款人体废料瞬间冷冻回收系统原型机!带恒温加热圈和自动除臭香氛!保证你在冰天雪地里每一次‘释放’都如沐春风,回味无穷!要不要现在试试机?”

罗曼看着那个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马桶”,再看看泰吉皮笑肉不笑的脸,下意识地捂住了屁股,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引得旁边正在检查武器系统的莱蒂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闭嘴干活,罗曼。”莱蒂将一把改装过的狙击枪装上高倍热成像瞄准镜,声音冷冽,“再废话,我帮你提前体验泰吉的‘春风’。”她咔哒一声拉上枪栓,清脆的声音让罗曼瞬间噤声,灰溜溜地跑去帮韩整理备用履带。

韩正蹲在雪地车巨大的履带旁,用一把特制的扭矩扳手检查每一个履带销钉的连接。他的动作精准、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韵律感。旁边整齐地码放着备用履带板、紧急修补工具包,还有几桶特制的低温润滑油。他的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罗曼的聒噪和泰吉的暴躁隔绝在外,专注于手头关乎生死的细节。

林风和吉赛尔则占据了机库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两人面前摊开着从黑市带回的顶级防寒装备。吉赛尔正仔细检查着雪地光学迷彩斗篷的每一个接缝和能量节点。林风拿起一把改装冰镐,手指在尖端特殊的金属涂层上轻轻,他的“机械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延伸出去,感受着金属内部的结构应力、涂层的均匀度以及握柄内置微型加热模块的电路走向。

“涂层有0.3微米的厚度差,在尖端左侧。”林风忽然开口,手指精准地点在冰镐头部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位置,“极端低温下反复撞击,这里可能产生微裂纹。”

吉赛尔闻言,立刻放下斗篷,拿起旁边工具箱里一套精密的纳米点焊设备。她凑近冰镐尖端,动作稳定而迅捷,细小的焊点精准地落在林风指出的区域,如同精密的微雕。焊点瞬间冷却,与原有涂层完美融合。

“好了。”吉赛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精密操作后的放松。

林风接过冰镐,感知再次扫过,确认隐患消除。他抬起头,对上吉赛尔的目光。机库顶棚高悬的氙气灯投下冷白的光,在她深褐色的眼瞳边缘映出一点细碎的光亮。刚才那无声的配合,比任何语言都更熨帖。林风伸出手,不是去拿装备,而是轻轻拂开她因低头操作而垂落额前的一缕黑发,指尖掠过她微凉光滑的额角。

吉赛尔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冰封般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快地融化又凝固,如同西伯利亚短暂夏日里消融的冻土。她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多余动作,但这短暂的目光交汇和指尖的触碰,在充斥着机油味、焊接火花和罗曼泰吉吵嚷的背景音里,构筑起一片只属于两人的、无声的暖域。林风收回手,将检查无误的冰镐插回装备包,动作流畅自然。吉赛尔也重新拿起斗篷,指尖拂过内衬的能量线路,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温情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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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泰吉兴奋地一拍操作台,巨大的主屏幕上,代表“极地堡垒”的3D模型旁边,一个醒目的绿色进度条终于走到了100%。模型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能量场模拟图。“EMP防护罩全频段模拟测试通过!维克多那小子想用电磁脉冲把我们变成废铁?哼,先问过我泰吉大爷的‘法拉第笼子’再说!”他得意地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

屏幕上,代表外部强电磁冲击的红色波形汹涌扑向雪地车模型,但在接触车体表面那层淡蓝色能量场的瞬间,如同撞上无形堤坝,被剧烈地扭曲、衰减,最终化为无害的涟漪消散。车体模型内部的所有电子信号标识,始终保持稳定的绿色。

莱蒂盯着屏幕,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赞许:“干得漂亮,泰吉。”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笔!”泰吉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他抓起通讯器,“布莱恩!布莱恩!听到没?你的宝贝闺女有救了!我的‘大冰箱’搞定了!只要霍布斯别把戴克那混蛋打死在半路上,我们就能准时出发去西伯利亚‘破冰’了!”

通讯器里传来布莱恩压抑着激动的声音:“收到!泰吉,全靠你了!艾米莉亚的体征暂时稳定,但医生说她需要解药的时间窗口…在缩小。”最后几个字带着沉重的压力。

“放心!包在我身上!”泰吉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对着机库大喊,“罗曼!韩!装备装车!林风,吉赛尔!最后检查武器系统!莱蒂老大,动力核心预热!我们——”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尖锐警报声打断!主屏幕上的“极地堡垒”模型瞬间被一片闪烁的红光覆盖,刺耳的蜂鸣充斥整个机库!一个巨大的、不断跳动的红色骷髅头标志占据了屏幕中央!

“怎么回事?!”莱蒂瞬间拔枪,眼神锐利如鹰。

泰吉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额头渗出冷汗:“不…不可能!是内部入侵!防护罩系统被…被反向渗透了?!有东西在我们测试的时候,顺着防护罩的模拟信号通道爬进来了!”他调出后台日志,一行行飞速滚动的错误代码触目惊心。

屏幕上,骷髅头标志下方,一行血红的俄文小字浮现,如同诅咒:

**“欢迎光临‘渡鸦之巢’,小虫子们。旅途愉快——维克多·伦德尔。”**

紧接着,骷髅头标志猛地炸开,化作无数只尖叫着俯冲的黑色渡鸦动画,扑向屏幕的每一个角落!雪地车模型内部,代表能源核心的区域瞬间变成刺目的深红,旁边跳出一个不断缩小的倒计时:**10:00… 09:59… 09:58…**

“能源核心被远程锁定了!”泰吉的声音变了调,“它在过载!十分钟后自毁!见鬼!维克多这混蛋一首在等我们完成防护罩!他利用了这个过程反向植入了病毒!”他猛地扑向雪地车尾部,那里是能源核心的检修口。

机库内一片死寂,只有那刺耳的倒计时读秒声如同丧钟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刚刚完成的希望堡垒,转眼成了即将爆炸的棺材。西伯利亚的寒风尚未吹到,致命的陷阱己在脚下张开獠牙。莱蒂的枪口垂下,眼神冰冷如刀;韩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死死盯住倒计时;林风和吉赛尔瞬间进入战斗姿态,背靠背警戒着机库的每一个角落;罗曼张大了嘴,那件被他从垃圾桶里抢救出来、还沾着可疑污渍的花衬衫无力地滑落在地。

泰吉的咒骂和疯狂敲打检修面板的声音,成了这绝望倒计时中唯一的背景音。十分钟。死亡,从未如此具象地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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