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辰的肋骨伤势比他预想的要顽固。八极拳“贴山靠”本就是刚猛无俦的杀招,撞断聋老太太那根实心枣木拐杖的反作用力,加上他情急之下毫无保留的爆发,震伤了骨膜和软组织。冉秋叶找来的草药膏带着清凉的镇痛效果,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牵扯着那片青紫区域,带来清晰的钝痛。
这疼痛,却奇异地被另一种温暖所包裹。
冉秋叶几乎成了他小屋的常驻。她变着花样熬粥、炖汤,清淡却滋味十足。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换药,指尖带着微凉的颤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每当丁一辰因疼痛而微微蹙眉,她的心也跟着揪紧,眼圈瞬间泛红。
“丁大哥…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她又一次放下药碗,担忧地问。
丁一辰摇摇头,扯出一个安抚的笑:“真没事,就是看着吓人,骨头没断,养几天就好。你这药膏很管用。”他顿了顿,看着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温婉的侧脸,心头微动,“倒是你,这几天吓坏了吧?晚上睡得着吗?”
冉秋叶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有点怕。一闭眼就…就是井边那根刺…还有老太太的眼神…”她声音微微发颤,但随即又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过,有你在…就不那么怕了。”
这话语里的依赖和信任,如同暖流注入丁一辰的心田。他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这一次,握得更紧了些。“别怕,都过去了。以后,我护着你。”这不是情话,是沉甸甸的承诺,是他用行动证明过的决心。
冉秋叶的脸颊飞上红云,却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小屋内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一丝甜意。昨夜生死边缘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劫后余生的温情和悄然滋生的情愫所取代。
然而,丁一辰的识海中,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储物空间的核心区域,那本从“老物件”意念中剥离出来的“蓝皮死人账”的意念拓印,正悬浮在幽暗之中。空间强大的解析能力如同无形的刻刀,正持续不断地剥离着附着在账本意念上更细微、更深层的记忆碎片。
这些碎片,不再仅仅是冰冷的交易记录,而是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场景、对话片段和更强烈的情绪烙印:
* …一个穿着长衫马褂、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中带着狠戾的中年男人(张府管家?),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递给聋老太太的丈夫王奎(前清刽子手):“…手脚干净点…王刘氏‘失足落井’…懂吗?”
* …王奎粗鲁地将银子塞给年轻的聋老太太(王张氏):“…收好!…以后咱家就指着这个过活了…”
* …画面闪过其他几页账目记录,名字模糊不清,但地点各异:城南破庙、城外乱葬岗…隐约有“灭口”、“沉河”等触目惊心的字眼!
* …一个更强烈的意念碎片爆发出来,带着刻骨的怨毒和贪婪:“…张家的富贵…是踩着人骨头堆起来的…那笔最大的‘富贵’…在‘老地方’…钥匙…钥匙在…”
**“老地方”?钥匙?最大的‘富贵’?**
丁一辰心中警铃大作!这账本记录的,远不止聋老太太夫妇经手的几桩买凶杀人!它更像是一本指向张家核心罪证和隐藏财富的索引!那个“老地方”在哪?钥匙又是什么?是实物,还是某种暗号?
就在他全神贯注解析这些碎片时,空间突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常波动!这波动并非来自空间内部,而是来自外界!仿佛有某种特定的、带着强烈目的性的意念或者能量,正在西合院外围,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扫描、窥探!
波动源头的方向…指向胡同口!
丁一辰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养伤带来的慵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猎豹般的警觉。有人!而且绝非普通的街坊邻居!这人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甚至可能拥有某种特殊的手段(精神力?还是类似“老物件”的科技装备?),在试图感知西合院内部,尤其是…他所在的后院!
“怎么了?”冉秋叶敏锐地察觉到丁一辰气息的变化,紧张地问。
“没什么,”丁一辰迅速收敛外露的锋芒,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像听到外面有点动静,可能是野猫。天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他语气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冉秋叶虽然有些担忧,还是顺从地点点头,收拾好碗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小屋门关上,丁一辰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强忍肋部的疼痛,悄然起身,如同幽灵般贴近窗户,只露出一线缝隙向外观察。
夜幕下的西合院,死寂一片。前院中院几乎都熄了灯,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曳。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投向胡同口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
但丁一辰的感知不会错!空间捕捉到的那一丝窥探感虽然消失了,但残留的“痕迹”还在,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的意味。对方很谨慎,一击即退。
“会是谁?”丁一辰大脑飞速运转。聋老太太和秦淮茹的党羽基本被扫清,棒梗崩溃,小当在医院…难道是张府的后人?!账本意念中提到的“张家富贵”和“老地方”,引来了真正的豺狼?对方这么快就锁定了西合院,甚至可能感应到了“老物件”被空间吞噬时产生的特殊能量波动?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升起。聋老太太伏法,只是一个序幕。这本“死人账”牵扯出的,恐怕是一个盘根错节、隐藏了半个多世纪的巨大黑暗网络!而他和冉秋叶,无意中捅破了一个致命的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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