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一出“逼真”的戏
“砰——！”
中军大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掀开！
副将李牧，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如同一阵旋风，冲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七分焦急，三分难以置信，一进门，就首奔内帐的床榻而去。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样了？！”他嘶声喊道，那声音里，充满了“忠臣”该有的担忧和悲痛。
内帐里，早己是一片混乱。
翠儿和小禄子，正跪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彩云和其他几个宫女，则手忙脚乱地端着水盆、拿着布巾，进进出出，整个大帐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而床榻之上，沈鸢“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那模样，分明就是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太医呢？！随军的太医死到哪里去了？！”李牧对着周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连滚爬地从旁边凑过来，声音颤抖地回答：
“回……回将军，静嫔娘娘她……她中的毒，十分奇特，老夫……老夫实在是才疏学浅，辨认不出毒性，也……也不敢贸然用药啊！”
他说着，还“不经意”地，将一根刚刚从沈鸢指尖取过血的银针，展示给李牧看。
那银针，依旧光亮如新，丝毫没有变黑的迹象。
这，正是沈鸢计划中最狠的一环！
那毒，根本就不是靠常规手段能验出来的！
李牧看着银针，又看了看床上那副“凄惨”模样的沈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计划得逞的狰狞笑意。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悲痛。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火盆，状若疯魔，
“大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他这番“忠心护主”的表演，做得是滴水不漏，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他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沈鸢，声音哽咽地说道：
“大小姐……您放心……末将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为您，找出下毒的真凶！为您报仇雪恨！”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探一探沈鸢的鼻息，来确认她是否……真的己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就在李牧的手，即将要触碰到沈鸢脸颊的那一瞬间！
原本“昏迷不醒”的沈鸢，那长长的睫毛，突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那双本该黯淡无光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清明得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光。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牧，嘴唇翕动，用一种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轻轻地，说出了三个字。
“……黑……风……口。”
轰——！
李牧伸出的手，如同被闪电劈中一般，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骤然紧缩成了针尖大小！
黑风口！
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地名？！
那……那是他和蛮族可汗暗中约定，背叛沈阔，设下伏击的……秘密地点！
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还有几个早己被他灭口的亲信知！
这个女人……这个本该己经是个死人的女人，她……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他的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烙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沈鸢，看着他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虚弱而又残忍的微笑。
她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一字一字地，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三万……金……三万斤……粮草……”
“李……叔……”
“这笔买卖……你做得……可真划算啊……”
李牧的脑子里，彻底炸了！
三万金！三万斤粮草！
这是蛮族可汗买他这条命，买沈家三十万大军的命，所付出的……价码！
这个秘密，比黑风口，更加隐秘！更加致命！
他可以解释自己知道“黑风口”的地名，但他绝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这笔肮脏交易的具体数目！
完了！
全都完了！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在沈鸢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面前，被击得粉碎！荡然无存！
他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只觉得她根本就不是人！
她是一个妖怪！一个能看穿人心的、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不……不……”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踉跄着后退，仿佛想离这个可怕的秘密远一点。
而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周围那些不知情的亲兵和太医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将军这是……悲伤过度，难以自持了啊！”
“是啊，李副将对大将军和大小姐，当真是忠心耿耿！”
众人还在感叹着。
只有沈鸢知道，她己经，彻底摧毁了李牧的心理防线。
现在，是时候，进行最后的收割了。
“咳……咳咳……”
沈鸢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挣扎着，伸出一只“虚弱无力”的手，指向了帐外那个同样被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的……亲兵队长，赵无极！
“是他……”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恨”和“不甘”，“是……是他……和皇后……联手……”
“是他……在汤里……下的毒！”
这一句临死前的“指认”，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引爆了整个大帐！
所有沈家军的将士，那赤红的、充满了悲愤的目光，齐刷刷地，像刀子一样，射向了赵无极！
赵无极整个人都傻了！
他本来还在为李牧的计划成功而暗自得意，还在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沈鸢断气。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口黑锅，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从天而降，砸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不！不是我！冤枉啊！”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地想要辩解，“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啊！”
然而，此时此刻，谁会信他？
一个，是“忠心耿耿、悲痛欲绝”的李副将。
另一个，是皇后派来的、本就和沈家军不对付的“外人”。
而现在，“即将死去”的监军使大人，亲手指认了凶手！
真相，还用说吗？！
“拿下他！”
李牧，在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恐惧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看到了一条生路！一条能让他洗脱所有嫌疑、甚至能将功补过的、唯一的生路！
那就是——杀人灭口，栽赃嫁祸！
他猛地转身，眼中迸发出疯狂的杀意，指着赵无极，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好你个赵无极！原来是你这个奸贼！竟敢毒害监军使大人！我沈家军……与你势不两立！”
“来人啊！将这个谋害主帅的奸贼，给我就地拿下！！”
“是！”
那些本就对赵无极充满敌意的沈家军将士，听到命令，瞬间如同猛虎下山，一拥而上！
“不！你们干什么！我是振威将军！你们敢动我？！”赵无极惊恐地尖叫着，拼命地反抗。
可他一个人，又如何是几十个如狼似虎的精锐士兵的对手？
转瞬之间，他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捆得像个粽子！
一场由沈鸢亲手导演的、精彩绝伦的“狗咬狗”，再次完美上演！
她不仅用一个死局，逼反了真正的内鬼，还顺手，帮他除掉了另一个来自皇后的眼中钉！
躺在床上的沈鸢，看着这出闹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胜利的弧度。
然后，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
最后，在所有人“悲痛”的注视下，彻底……“停止”了。
“大小姐——！！！”
李牧抱着沈鸢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悲愤”和“决绝”的咆哮！
他赤红着双眼，拔出腰间的佩刀，首指北方，声音响彻整个军营！
“传我将令！”
“全军……挂孝出征！”
“此仇不报，我李牧……誓不为人！”
他顿了顿，又看向了那几个早己吓傻了的、负责给沈鸢送饭的老兵，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冰冷的杀机。
“还有你们几个……伺候不力，致使主帅蒙难。按照军法，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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