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蛀虫”洞窟的角落里,弥漫着腐烂草料和陈旧血腥的混合气味。荣国府众人蜷缩在勉强清理出的方寸之地,疲惫、恐惧与劫后余生的茫然交织。史湘云躺在平儿临时铺开的斗篷上,依旧昏迷,腰间的破锣沉寂如死物,但无人敢再轻视它。王熙凤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矿石上,凤眼如同淬了冰,冷冷地扫视着洞窟内的一切。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格洛克身上。那侏儒正蹲在昏睡的林黛玉旁边,粗糙的手指悬停在黛玉苍白脸颊上蔓延的淡青色纹路上方,那枚断裂的星云算筹被他夹在指间,尖端微微发亮,似乎在探测着什么。宝玉如同护崽的狮子,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警惕地盯着格洛克的每一个动作。
“格先生,”王熙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三天庇护,是付了‘账’的。林丫头,是‘活账’,不是‘死货’!老蛀虫要的‘样本’,你想怎么‘付’?抽血割肉,可不行!” 她把“账”和“付”字咬得极重,用格洛克自己的逻辑来反击。
格洛克收回手,独眼转向王熙凤,平静无波:“‘灵质采样’。非物理伤害。‘污染’扩散需要抑制。‘样本’……也是‘诊断’所需。” 他顿了顿,补充道,“‘风险’:可控。‘收益’:可能延缓‘污染’恶化,并获取……关键‘信息’。”
“信息?”王熙凤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关于那锣?还是……你算筹上的鬼画符?” 她指向格洛克手中紧握的断算筹。
格洛克的独眼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向正在一堆冒泡坩埚前忙碌的老蛀虫。两个侏儒用沙哑急促、充满古怪术语的侏儒语低声交谈起来,目光不时瞥向史湘云的破锣和格洛克的断算筹。王熙凤竖起耳朵,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觉那语调中充满了贪婪、算计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凤丫头……”贾母虚弱的声音响起,老太太靠在鸳鸯身上,浑浊的眼睛看着王熙凤,“这……这非人之处,非久留之地。那老精怪……看着比琏儿当年当掉的假古董还邪性!得想法子……弄点真能换那‘魔晶’的东西,早些离开才是正理!”
王熙凤心中一凛。老太太虽然老迈,看人看事的眼光依旧毒辣。这“老蛀虫”的庇护,就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她环顾西周,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怪异“货物”和忙碌的肮脏工匠。生财之道……必须立刻找到!
她站起身,强打精神,脸上重新挂起琏二奶奶的精明笑容,走向一个正在用骨钳小心翼翼剥离某种发光蠕虫腺体的地精工匠。
“这位……师傅?”王熙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络,“您这手艺……真是精巧!这虫子……看着就值钱!不知这一小瓶‘汁水’,能换几个‘魔晶’?” 她指着地精手边一个装着粘稠绿色液体的脏瓶子。
那地精工匠抬起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警惕地看了王熙凤一眼,用生硬的通用语嘟囔:“‘幽光囊液’……三流货……1魔晶……五滴!” 他比划着,又埋头工作。
王熙凤心中快速盘算:一滴星髓露1魔晶,这五滴才1魔晶?看来这地精的活计油水不大。她又转向一个正在捶打某种暗红色金属薄片的侏儒铁匠。那金属薄片在捶打下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
“师傅这铁片……看着就不凡!打造法器用的吧?值多少?”王熙凤凑近。
侏儒铁匠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劣质导魔铜’……边角料……论斤!一斤……换半块‘下品魔晶石’!” 他指了指旁边地上堆着的、散发着微弱杂色光芒的、鸽子蛋大小的不规则晶石碎片。
王熙凤的心凉了半截。论斤?还要自己分割?这效率,比采集星髓露还低!她目光在堆积如山的“货物”中逡巡,试图寻找更值钱的东西。突然,她瞥见角落里一个沾满油污的木箱里,散落着一些色彩黯淡、但形状相对规则的……珍珠?玛瑙?甚至还有几块切割粗糙的玉石?
王熙凤的心猛地一跳!这些东西在凡间可是硬通货!她不动声色地靠近,拿起一颗颜色浑浊的珍珠掂了掂,试探着问旁边一个打盹的兽人看守:“这些……石头?怎么卖?”
兽人看守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嗤笑道:“‘能量耗尽的垃圾’!‘老蛀虫’当垫桌脚的!你要?一筐……换一个‘毒囊’!” 他指了指旁边笼子里一只不断分泌黑色粘液的癞蛤蟆。
王熙凤:“……” 她感觉自己的商业智慧在这个世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就在她沮丧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宝玉颈间。那块通灵宝玉,在洞窟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平时更温润了一些?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暖意,正从宝玉身上散发出来,隐隐中和着洞窟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宝玉自己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担忧地看着黛玉。
王熙凤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难道……这命根子,在这个鬼地方反而有用了?
“二奶奶!您看云姑娘!”平儿突然低声惊呼。
王熙凤立刻回头。只见昏迷的史湘云,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她腰间的破锣并未发光,但锣面深处,那道被格洛克用算筹点出的、极其细微的“湮星之核”烙印位置,此刻正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纯粹幽暗!那幽暗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脉动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寒意!
而随着这幽暗的脉动,昏迷中的史湘云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折磨。更诡异的是,躺在不远处的林黛玉,脸颊上那些淡青色的“污染”纹路,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也开始微微发光,与破锣深处的幽暗形成了极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共鸣!
“开始了……”老蛀虫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浑浊的黄眼死死盯着破锣的烙印和黛玉脸上的纹路,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光芒。他丢下骨锯,快步走向角落一个被厚重油布覆盖的、布满复杂符文和导管的金属仪器,开始疯狂地摇动一个锈迹斑斑的曲柄!仪器发出沉闷的轰鸣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烙印’共鸣!‘污染’同步!‘采样’时机!” 老蛀虫尖叫道,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黛玉,“按住那个‘灵质污染体’!老蛀虫要开始抽‘样本’了!” 他指向黛玉,旁边两个面目狰狞的兽人仆役立刻大步上前!
“谁敢动林妹妹!”宝玉目眦欲裂,张开双臂死死护住黛玉。
“反了!反了!”贾政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上前。
探春、惜春吓得抱在一起。
王熙凤脸色铁青,正要开口喝止,格洛克却更快一步!他矮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挡在了兽人仆役面前,那只独眼中不再是冰冷的算计,而是一种近乎凝重的……专注?他手中的断算筹猛地举起,尖端对准了老蛀虫那台轰鸣的金属仪器!
“‘灵质剥离器’!强行抽取……会撕裂‘污染’与‘烙印’的脆弱平衡!引发……不可控‘湮灭’!” 格洛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样本’……需‘引导’!非‘掠夺’!”
“放屁!”老蛀虫唾沫横飞,黄眼赤红,“老蛀虫只信自己的家伙!错过这时机,‘污染’扩散,‘烙印’沉寂,就什么都没了!给我拉开那碍事的矮子!”
两个兽人仆役低吼着扑向格洛克!格洛克眼中寒光一闪,断算筹尖端幽光大盛!一道无形的力场瞬间张开!兽人如同撞上铜墙铁壁,被狠狠弹开!但老蛀虫己经狞笑着,将一根闪烁着不祥绿光、连接着粗大导管的金属探针,猛地刺向昏迷中毫无防备的林黛玉的额头!
“不——!”宝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顾一切地扑向探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宝玉颈间的通灵宝玉,仿佛被这极致的恶意和危机彻底激怒!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而浩然的七彩霞光!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涤荡污秽、抚慰神魂的奇异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角落!
“滋——!!!”
老蛀虫那根刺向黛玉的邪恶探针,在接触到七彩霞光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刺耳的消融声!针尖的绿光瞬间熄灭,金属部分迅速变得灰暗、腐朽,寸寸断裂!
“啊!我的宝贝探针!”老蛀虫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七彩霞光仿佛带着某种净化的力量,扫过黛玉脸颊上那些淡青色的污染纹路!那些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纹路,在霞光中剧烈地扭曲、挣扎,发出只有黛玉自己能感知到的、如同无数细针攒刺灵魂的剧痛!黛玉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哼,身体剧烈抽搐!
而随着污染纹路的挣扎,史湘云腰间破锣深处的那点幽暗烙印,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向内一缩!一股更冰冷、更纯粹的吸力瞬间爆发!
“嗡——!!!”
格洛克手中的断算筹,仿佛受到了这吸力的疯狂牵引,剧烈地震颤起来!算筹上那扭曲的星云纹章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之中,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碎片虚影从算筹的断裂处浮现,疯狂地涌向破锣深处那点幽暗烙印!
“不!” 格洛克第一次失态地低吼,试图控制算筹,但那股吸力仿佛来自宇宙深渊,沛然莫御!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断算筹上那些星辰碎片般的虚影,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没入破锣的幽暗烙印之中!
“铮——!”
一声清脆悦耳、仿佛金玉交鸣的声响从破锣内部发出!那点幽暗烙印猛地一亮,随即迅速内敛、稳定下来,仿佛被重新“焊”牢。而格洛克手中的断算筹,那断裂的茬口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闪烁着幽暗星芒的材质!虽然依旧留有裂痕,但断裂处己然弥合了大半!一股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气息从修复的算筹上弥漫开来!
七彩霞光缓缓收敛,通灵宝玉恢复温润。黛玉脸上的污染纹路黯淡了许多,却并未消失,仿佛被强行压制。她依旧昏迷,但痛苦的神色稍有缓解。史湘云腰间的破锣也恢复了沉寂,那点幽暗烙印如同从未出现过。
洞窟内一片死寂。
老蛀虫抱着他断裂的探针,心疼得首抽抽,但看向通灵宝玉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贪婪。格洛克握着那柄修复了大半、气息更加危险的算筹,独眼死死盯着宝玉颈间的通灵宝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愕,有忌惮,有狂热,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王熙凤看着这一切,心脏狂跳!她明白了!宝玉那块玉!它不仅能护主,竟然还能……修复格洛克那邪门的算筹?!甚至压制林丫头的“污染”?!
“‘源初造物’……‘净化’与‘补完’之力?” 格洛克看着宝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不该在这里……更不该……在‘债务’缠身的‘载体’身上!”
“什么源初?什么载体?”王熙凤立刻追问,她感觉触及到了某个惊天秘密的核心!
格洛克没有回答。他猛地抬头,独眼锐利地看向洞窟入口的方向!他手中修复大半的算筹尖端,幽暗的星芒急促闪烁起来!
几乎同时,洞窟外混乱的作坊区,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和惊恐的尖叫!
“‘清道夫’!高阶!突破‘次级屏障’!” 老蛀虫也感应到了,浑浊的黄眼瞬间被恐惧填满,“它们……在定位‘烙印’!还有……那‘源初’的气息!”
沉重的、如同巨锤敲打地面的脚步声,混合着能量引擎过载的尖啸,正由远及近,快速逼近“老蛀虫”的洞窟!那脚步声每一下,都仿佛踩在众人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短暂的庇护,被彻底打破!通灵宝玉的意外爆发,修复了格洛克的算筹,却也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最耀眼的火炬,将最凶猛的猎犬引到了门口!
格洛克握紧修复的算筹,独眼中那冰冷的算计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其中似乎多了一丝被“源初造物”打乱计划后的……疯狂决断?他看向王熙凤,声音低沉而急速:
“‘交易’变更!‘庇护’结束!想活命……跟我去‘沸腾坩埚’核心!那里……有‘债主’也忌惮的‘混乱’!”
他指向洞窟深处一条被蒸汽和浓绿色烟雾笼罩、通往地心更深处的狭窄管道,那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更加浓郁的腐败和狂暴能量气息!
前有未知的深渊,后有致命的追兵。而唯一的生路,指向了比“老蛀虫”巢穴更加混乱、更加危险的魔药黑市核心——沸腾坩埚!宝玉的通灵宝玉,这意外暴露的“源初造物”,究竟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引来更恐怖存在的灾星?格洛克修复的算筹,又将指引(或算计)他们走向怎样的绝境?
王熙凤看着那如同地狱入口的管道,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死亡脚步,再看看昏迷的黛玉和湘云,以及宝玉颈间那块散发着温润光芒、却又引来无穷祸患的玉……
她猛地一咬牙,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狠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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