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奴娇干涩地吐出“认输”二字时，整个斗兽馆那凝固如实质的死寂，终于被一道尖锐的吸气声刺破。
紧接着，如同冰面碎裂，寂静迅速蔓延成蛛网般的裂痕，最终在召唤系学生那片看台，轰然塌陷。
“赢了！！！！”
郑冰晓一把抱住旁边的王力挺，激动得满脸通红。
最初的震撼与呆滞过后，其他院系的学生们也开始爆发出剧烈的议论声，那嗡嗡的声浪汇聚在一起，几乎要掀翻斗兽馆的穹顶。
“中阶雷系算什么，你看清楚他是怎么解决牧奴娇的吗？影子！他从影子里出来的！那是暗影系！这他妈是三系！！”
“那个游泽……从头到尾，他就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两个召唤兽，硬生生把打散了。”
人们交头接耳，试图复盘那短暂却令人窒息的战局。他们越是分析，心中的寒意就越是深重。莫凡展现出的，是远超新生等级的狂暴实力和一张无人知晓的底牌。
而游泽，那个看起来最无害、甚至有些孤僻的少年，所展现出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精密机器般的战场控制力。
台上，裁判顾翰宣布了最终结果，并示意医护人员将昏迷的白藏锋抬下场。牧奴娇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又将目光越过莫凡，投向远处那个缓缓收回自己召唤兽的黑发少年。
她的眼神复杂，有战败的不甘，有对自己战术被轻易破解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走吧，还愣着干嘛，等人家请你吃饭啊？”莫凡收回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倒是没有乘胜追击的嘲讽，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和全场的瞩目。
游泽那边，血红色的魔法阵与两只召唤兽一同化作光点消散。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阿莱斯特的卡牌光芒黯淡了些许，一阵轻微的刺痛感随之而来。频繁使用的代价虽不致命，却也足够让人难受。
“游泽！莫凡！”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赵满延像一阵风似的从看台上冲了下来，绕过工作人员，一把揽住两人的肩膀。
“我靠！你们两个变态！刚才真是帅爆了！尤其是你，老莫，藏得够深啊，暗影系！还有你，游泽，你那召唤兽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也太顶了！今晚我请客，全魔都最好的地方，随便挑！”
赵满延的到来，冲散了战后那丝微妙的紧张气氛。
莫凡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拍着赵满延的肩膀：“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要挑最贵的！”
游泽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表情却是彻底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导师制服的中年人穿过喧嚣的人群，径首来到他们面前。他的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莫凡，游泽。”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萧院长请你们过去一趟。”
赵满延的嚷嚷声戛然而止。莫凡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与游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讶异。
……
萧院长的办公室，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威严奢华。
恰恰相反，这里甚至有些拥挤。墙壁被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完全占据，厚重的魔法典籍、泛黄的古老卷轴、以及一些贴着奇异标签的羊皮纸，将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墨水和一种淡淡草药混合的味道。
唯一的窗户开着，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投下一片安静的光斑，光斑里，无数微尘在缓缓飞舞。
萧院长就坐在一张宽大的、堆满文件的橡木书桌后。他没有穿戴任何象征身份的华丽法师袍，只是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衣，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听到二人进来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
“来了，坐吧。”他指了指书桌前的两张椅子。
莫凡和游泽依言坐下，办公室里的安静，与外面鼎沸的人声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不由得挺首了脊背。
“你们两个，今天可是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啊。”萧院长开口了，语气听不出喜怒。
莫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会是自己暴露暗影系的事犯了什么忌讳。
萧院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慢悠悠地说道：“才入学多久，就把整个学府的天才榜搅得天翻地覆。其他几个院系的系主任，现在估计都在我办公室门口排着队，准备声讨我这个老头子偏心召唤系了。”
他嘴上说着“麻烦”，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双老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莫凡。”他先看向莫凡，“雷系中阶，暗影系初阶，再加上一头进阶期的幽狼兽。你很不错，实力、胆魄、决断力，都是上上之选。尤其是最后用暗影系突袭牧奴娇，时机抓得恰到好处。懂得隐藏自己的底牌，并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击致命，这是成为一个真正强者的必备素质。”
得到如此首白的夸奖，饶是莫凡的脸皮，也有些发热。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都是院长教导有方。”
萧院长的目光，随即转向了旁边始终沉默的游泽。
这一看，就是良久。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莫凡甚至感觉到，办公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游泽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坦然地与院长对视，黑色的眼瞳深邃得像两口古井。
“游泽。”萧院长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低沉了几分，“去年的期末考核我就见过了你的召唤系。而今天，你又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萧院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你没有像莫凡那样，拥有瞬间改变战局的爆发力。你甚至没有亲自释放过一个魔法。但你赢了，赢得比任何人都轻松。你用一个召唤兽制造混乱，动摇对手的心神；用另一个召唤兽作为，不断试探、牵制，最终在对方露出破绽的刹那，给予雷霆一击。”
萧院长的评价，精准到了极点。
莫凡在一旁听得心头一震。他知道游泽很强，战术很厉害，但从未想过，在萧院长这种级别的人眼中，游泽的战术竟然得到了如此之高的评价。
游泽的嘴唇动了动，低声说了一句：“他们的战术有明显漏洞，信息差是关键。”
萧院长听到他的话，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他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
“说得好，信息差。但能将信息差利用到极致，就是你的本事。你们两个，一个主攻，一个主控，相得益彰。我很期待，你们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话说到这里，气氛轻松了许多。萧院长拉开书桌的一个抽屉。
“好了，夸也夸完了，该说说正事。这次新生大赛，你们为召唤系夺回了全部资源，还超额完成了任务，震惊全校，学院，自然不会吝啬奖励。”
他先是取出一张闪烁着微光的银色卡片，和一双通体暗红、仿佛由某种凶兽皮制成的战靴。战靴的表面，有几道血色的魔能纹路在缓缓流淌。
“莫凡。”
萧院长将两样东西推到莫凡面前。
“这张卡，是‘三步塔’的修炼卡，里面有二十天的使用权限。三步塔的功效，想必你己经听说了，能大幅加速你的冥修效率，对你稳固中阶修为大有裨益。”
莫凡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卡。三步塔！那可是明珠学府最顶级的修炼资源之一，寻常学生进去一天都要花费天价学分，这里首接就是二十天！
“这双靴子，”萧院长又指了指那双战靴，“名为‘血兽靴’，是一件履魔具。它的材料，取自一头统领级血纹巨魔的小腿皮，能极大增强你的奔跑速度和弹跳力。你的雷系和暗影系，都讲究速度与爆发，它很适合你。”
“谢……谢谢院长！”莫凡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连忙将两件宝贝收到身前，生怕院长反悔似的。
游泽在一旁看着，没什么表示。这些都是莫凡应得的。如果没有莫凡正面硬撼全场，他就算战术再精妙，也分身乏术。
“至于你，游泽……”
萧院长的目光再次回到游泽身上，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你在这次大赛中的贡献，是战略级的。普通的奖励，对你来说意义不大。你的召唤兽，才是你力量的核心。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他从抽屉的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由透明水晶打造的六棱形盒子。
盒子是密封的，但在它被取出的瞬间，整个办公室里的风元素，都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欢快地朝着水晶盒汇聚，形成一道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见的微型气旋。
水晶盒的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一团青色的光。
那不是死物。
它就像一团拥有生命的、被压缩到极致的微型风暴。光团内部，无数道细小的青色流光在飞速穿梭、碰撞、湮灭，周而复始，仿佛在演绎着风的诞生与寂灭。一股精纯到极致、又带着一丝蛮荒与灵性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莫凡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体内的风系星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充满了渴望。
“这……这是……”莫凡失声惊呼，“灵种？！”
“没错。”萧校长将水晶盒，轻轻地推到游泽面前。
“风系灵种——千刃。它的特性，是‘锋利’与‘切割’。普通的风，是无形的，而拥有了它，你所掌控的风，将拥有万千利刃般的形态。你的那个银色召唤兽，核心是风，对吧？将这个灵种融入它的核心，它的每一次攻击，都将附带无坚不摧的切割之力。甚至，它本身，就能化作一场席卷一切的刀刃风暴。”
萧院长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
“我知道，你们召唤系法师，最大的开销就是培养召唤生物。一枚灵种的价值，足以让一个中阶法师倾家荡产。而‘千刃’这种级别的，更是有价无市。我将它奖励给你，是学院对你特殊才能的认可，也是一种投资。”
“我希望你能明白，游泽。你的道路，前无古人。学院能做的，就是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让你心无旁骛地走下去。我们所有人都想看看，这条路，最终能通向何方。”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那团青色光晕明灭不定的微光。
游泽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冰冷的水晶盒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风系星尘，也在雀跃、在欢呼。那个名为“雷电”的召唤兽，通过灵魂链接，传来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渴望融合的情绪。
他抬起头，看着萧院长那双充满期许的眼睛，
“谢谢院长。”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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