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走廊的阴影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消毒水冰冷刺鼻的气味如同无形的铁幕,沉重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惨白的日光灯管投下毫无温度的光线,将墙壁刷着的惨绿色墙裙映照得如同某种病态的苔藓。
安吉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石像。栗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瓣和一小段绷紧的下颌线。她手里,那个透明的玻璃糖罐依旧被死死攥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失血的青白,仿佛要将冰凉的玻璃捏碎!
口腔里,那颗齁甜刺鼻的草莓薄荷糖,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正在疯狂肆虐!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草莓香精甜味,混合着尖锐刺鼻的薄荷凉气,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刺着她的味蕾和鼻腔!每一次艰难的咀嚼,都带来一阵强烈的、生理性的反胃感和眩晕!糖粒坚硬的碎渣摩擦着上颚,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混合着那令人作呕的甜腻,像一场酷刑,在她口腔里反复上演!
她死死地抿紧唇!下颌线绷紧如拉满的弓弦!长睫剧烈地颤抖着,在眼下投下浓重而混乱的阴影!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灼烧感混合着那齁甜的恶心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喉咙!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额角渗出的冷汗,正顺着鬓角滑落,带来冰凉的触感,却丝毫无法缓解口腔里那场灾难性的风暴!
为什么?
为什么要吃?
为什么要忍受这种……令人作呕的滋味?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疯狂缠绕着她混乱的思绪!巨大的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巨大傻气裹挟的滞闷感,如同滚烫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翻腾冲撞!烧得她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是为了惩罚那个笨蛋的愚蠢?
是为了回应他那份烫手的、令人窒息的“心意”?
还是……为了……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更深沉的……自虐般的冲动?
她不知道!
她只觉得那股齁甜和刺凉,像无数只细小的、带着倒刺的虫子,正顺着她的食道,疯狂地钻进她的胃里,钻进她的血管,钻进她每一根神经末梢!带来一阵阵尖锐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恐慌!
她猛地闭上眼!
试图隔绝那令人作呕的感官风暴!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本躺在水洼里的习题集!
扉页上那片模糊的、被污水彻底吞噬的污渍!
那两个被强行抹去的、只剩下一点晕染墨迹的爪印……
墨绿和浅绿……
她画的爪印……
那个笨蛋……视若珍宝的爪印……
一股更加汹涌的、混合着巨大烦躁和某种更深沉刺痛感的暗流,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攥着糖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柔软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要刺破皮肤的剧痛!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淹没在消毒水气味中的脆响,从诊室的方向传来。
安吉星猛地睁开眼!
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瞬间穿透走廊的阴影,精准地钉在诊室门口!
诊室的门被轻轻拉开了一条缝隙。
赵磊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巨大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目光扫过走廊,看到阴影里站着的安吉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敬畏和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带上门,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里面沉睡的人。
他走到安吉星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搓了搓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安……安学姐?洲哥……他醒了。”
醒了?
安吉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攥着糖罐的手指猛地收紧!口腔里那场齁甜的风暴似乎瞬间被冻结!只剩下那尖锐的薄荷凉气,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她的天灵盖!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
她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低垂的眼睫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赵磊看着她毫无反应的样子,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就是……情绪有点不太对……他……他看到那本书了……”
书?
那本习题集?
安吉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随即又以一种近乎失控的速度疯狂擂动起来!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上头顶!
她猛地抬起头!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凶狠的锐利,死死地钉在赵磊脸上!
赵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感觉安吉星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书……怎么了?”安吉星的声音响起,清清冷冷,却带着一种几乎要撕裂空气的紧绷感!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赵磊被她这冰冷的语气吓得头皮发麻,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就……就是洲哥那本宝贝习题集……扉页……扉页不是被水泡了吗?爪印……全花了……糊成一团了……洲哥刚才醒了看到……差点……差点没疯了!抱着书不撒手,眼睛都红了,跟要哭似的……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爪印……花了?
糊成一团了?
那个笨蛋……抱着书……要哭了?
这几个破碎的词句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安吉星强行冰封的心湖!瞬间在她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她仿佛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笨蛋醒来后,看到扉页上那片模糊污渍时,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瞬间熄灭的光!
看到了他抱着书,像只被遗弃的幼兽,无助而绝望的眼神!
看到了他红着眼眶,死死护着那本破书,不肯撒手的固执和……巨大的悲伤!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冲击和某种更深沉刺痛感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冰冷外壳!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滞!胸腔里那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尖锐到窒息的绞痛!
“书!”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失控的尖锐和急切!像绷紧到极致的琴弦,下一秒就要断裂!“书在哪?!”
赵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指向诊室:“在……在里面!洲哥抱着呢!死活不撒手!”
安吉星的目光瞬间如同闪电般射向诊室紧闭的门!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门板!
她不再犹豫!
甚至没有再看赵磊一眼!
她猛地迈开脚步!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风!清瘦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破了走廊的阴影!
“砰!”
诊室的门被她一把推开!门板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声响瞬间撕裂了医务室内的死寂!
惨白的灯光下。
林远洲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他怀里,死死地、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般箍着那本湿漉漉、沾满泥污的《高等数学习题集(地狱版)》!书页摊开着,扉页朝上,那片被污水彻底浸透、墨迹晕染得模糊一片的污渍,如同最丑陋的伤疤,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他低着头,目光死死地钉在那片污渍上!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巨大的悲伤而滚落泪珠!他干裂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高大的身躯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巨大的绝望和失魂落魄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浓雾,将他整个人彻底笼罩!
安吉星冲进来的瞬间!
林远洲像是被巨大的声响惊动,猛地抬起头!
通红的、写满了巨大悲伤和绝望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安吉星那双如同淬了寒冰、却又翻涌着滔天巨浪的眼眸!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两人之间!
安吉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镊子,死死地钉在林远洲怀里那本摊开的习题集上!钉在那片模糊的、如同被强行撕碎的污渍上!钉在他那双通红的、写满了巨大悲伤的眼睛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愤怒(对这个笨蛋不爱惜自己的愤怒?)、巨大烦躁(对眼前这混乱局面的烦躁?)和某种更深沉的、如同被利刃刺穿的……剧痛?瞬间在她胸腔里炸开!烧得她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她不再犹豫!
一步!
两步!
她像一阵裹挟着冰风暴的疾风,瞬间冲到病床前!
动作迅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霸道!
她猛地伸出手!
白皙纤细的手指,带着清晨微凉的空气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决绝力量,如同铁钳般,精准地、狠狠地扣住了林远洲死死箍着习题集的手腕!
指尖传来的惊人滚烫(他还在低烧)和剧烈的颤抖,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拿来!”
一声低喝!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和不容抗拒的威压!
同时!另一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带着一股近乎蛮横的力道,精准地抓住了习题集湿漉漉的边缘!
“嗤啦——!”
纸张被强行拉扯的撕裂声!
作者“君妤歆”推荐阅读《快穿之安吉星的故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在所有人(包括刚冲进来的赵磊和室友)震惊的目光中!
安吉星硬生生地、带着一股近乎暴力的决绝,将那本被林远洲视为生命般守护的习题集,从他滚烫而虚弱的怀抱里,再次!猛地!抽了出来!
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习题集脱离怀抱的瞬间,林远洲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灵魂支柱,身体猛地一软,剧烈地晃了一下!巨大的失落感和被强行剥夺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本被夺走的“圣物”,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爪……爪印……我的……”
安吉星看也没看他伸出的手,更没理会他破碎的呜咽。她将那本湿漉漉、沾满泥污、散发着绝望气息的习题集,如同对待一件亟待处理的战损品,紧紧攥在手里!
她猛地转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她几步冲到诊室靠窗的书桌前!那里放着校医的笔筒和几张空白的处方笺。
她一把拉开椅子!
“砰!”习题集被她重重地、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力道,摔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溅起几点细微的泥水!
巨大的声响让林远洲的身体猛地一颤!通红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光!
安吉星却置若罔闻!
她伸出手!
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
她一把抓起书桌上那支插在笔筒里的——墨绿色墨水的钢笔!
笔身冰凉,带着金属的沉重感。
她拧开笔帽!
墨绿色的笔尖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她低下头!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地锁定在习题集扉页上那片模糊的、被污水彻底吞噬的污渍上!
那片污渍,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嘲笑着昨夜的风雨和清晨的混乱,也嘲笑着那个笨蛋巨大的悲伤和绝望。
安吉星几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和剧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猛地攥紧了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然后!
她俯下身!
墨绿色的笔尖悬停在污渍上方!
没有丝毫犹豫!
没有丝毫怜惜!
笔尖落下!
带着一股近乎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刺入那片模糊的污渍之中!
墨绿色的墨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在湿透、皱巴巴的纸页上晕染开!
她手腕用力!
动作迅猛!
带着一种近乎发泄般的、却又无比精准的控制力!
墨绿色的线条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在污浊的纸页上疯狂地缠绕、延伸、覆盖!
她不是在修复!
她是在……覆盖!
用更加浓烈、更加深沉、更加不容置疑的墨绿色!
用她自己的方式!
用最蛮横、最霸道、最不容置疑的姿态!
强行覆盖掉那片代表混乱和绝望的污渍!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带着巨大力道的声响!
墨绿色的线条在污渍上勾勒、填充、重塑!
一个崭新的、巨大的、线条更加粗犷、更加充满力量感的——
墨绿色猫爪印!
在惨白的灯光下!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在那片被强行覆盖的污渍之上!
悍然成型!
边缘带着点刻意为之的、不规则的毛糙感!
爪尖的弧度更加锐利!
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覆盖!
重塑!
宣告!
安吉星画完最后一笔,猛地首起身!
动作带着一种巨大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般的疲惫感,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啪”地一声合上钢笔笔帽!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诊室里格外刺耳!
她看也没看那个新画的、墨绿色的、巨大的猫爪印。
更没看病床上那个因为巨大震惊而彻底呆滞、连呜咽都忘了的林远洲。
她只是将钢笔随手丢回笔筒。
然后。
她拿起那本扉页上印着崭新墨绿爪印的习题集。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转身。
走到病床边。
在所有人(包括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林远洲)呆滞的目光注视下。
她伸出手。
动作极其随意地、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力道。
将那本习题集。
“啪”地一声。
重重地。
扔在了林远洲盖着白色薄被的腿上!
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留恋!
做完这一切。
她不再停留。
甚至没有再看林远洲一眼。
她转过身。
踩着依旧湿漉漉的运动鞋。
一步一步。
朝着诊室门口走去。
脚步沉稳。
背影清冷。
如同来时一般。
只是在她经过依旧呆若木鸡的赵磊身边时。
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
极其细微。
几乎无法察觉。
她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扫了一眼自己依旧攥在左手里的、那个透明的玻璃糖罐。
罐子里,粉白相间的草莓薄荷糖,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着冰冷而晶莹的光芒。
她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抿紧了一下。
随即。
她收回目光。
没有任何停留。
身影消失在诊室门口。
走廊的阴影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清冽的栀子花香,和……一丝极其淡薄的、混合着草莓甜腻与薄荷刺凉的……复杂气息。
诊室内。
死寂。
只有药液滴落的“嗒……嗒……”声。
林远洲僵硬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呆坐在病床上。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
落在了自己腿上。
那本被扔回来的习题集上。
扉页朝上。
一个崭新的、巨大的、墨绿色的、线条粗犷而充满力量感的猫爪印————如同最强势的烙印,悍然覆盖了那片模糊的污渍!
墨绿色的油墨在湿透的纸页上微微晕开,边缘带着点毛糙的狂野感,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全新的、带着安吉星特有冰冷气息的……生命力!
林远洲的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而骤然收缩到极致!
他猛地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里,蓄满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滚落!
混合着震惊、狂喜、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巨大冲击震懵的茫然!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哽咽的嗬嗬声!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带着巨大的珍视和小心翼翼,轻轻拂过那个崭新的、墨绿色的爪印。
光滑的油墨触感。
带着星星指尖的温度(他单方面认为的)。
和……那股不容置疑的、冰冷又强大的力量!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咧开嘴,一个混合着泪水和巨大傻气的笑容在他苍白干裂的脸上彻底绽放!像一朵在废墟上骤然盛开的、最绚烂的花!
星星!
是星星!
她……她给他画了新的爪印!
更大!更霸气!更……星星!
他紧紧抱着那本习题集,将脸深深埋进散发着油墨和纸张气息的扉页里,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这样就能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而诊室门口。
赵磊和室友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赵磊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安吉星刚才站立过的阴影角落。
那里。
空荡荡的。
只有冰冷的地面上。
静静地躺着一颗……
粉红色的、晶莹剔透的、包裹着细白糖霜的——
草莓薄荷糖。
糖体完好。
只是……似乎被什么东西,极其用力地……捏扁了一角?
在惨白的灯光下。
折射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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