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走廊的阴影如同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冰冷的空气里。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如同凝固的冰霜,沉滞得令人窒息。药液滴落的“嗒……嗒……”声,在死寂中规律地回响,像一颗颗冰珠砸在紧绷的神经上,敲打着时间的流逝。
林远洲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冰冷粘稠的黑暗里。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船只,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浮出水面,又被巨大的疲惫和眩晕感拖拽下去。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伴随着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渴、胸腔里沉闷的刺痛和西肢百骸深入骨髓的酸软无力。他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空壳,只能发出微弱而艰难的喘息。
“水……”一个嘶哑破碎的气音从他干裂渗血的唇瓣间艰难挤出,微弱得几乎被药液滴答声吞没。
一只盛着温水的塑料杯被小心翼翼地递到唇边。清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如同甘霖般的舒爽。他贪婪地吞咽着,喉结剧烈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洲哥,慢点……”赵磊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远洲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一片,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自己依旧死死抱在怀里的……那本《高等数学习题集(地狱版)》上!
深蓝色的硬壳封面紧贴着他滚烫的胸口,传递着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巨大归属感的重量!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带着巨大的珍视和执拗!
书!
星星的书!
星星……描边的爪印!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他混沌的意识里炸开!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巨大的恐慌!
“星……星星……”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带着巨大不安和浓重鼻音的呓语,声音嘶哑破碎,“爪……爪印……糖……碎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动作牵扯到脆弱的神经,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眼前阵阵发黑!
“洲哥!别动!”赵磊赶紧按住他,声音带着焦急,“安女神……她……她没事!她走了!糖罐……糖罐不小心摔了……没事的!你别担心!”
糖罐……摔了?
碎了?
星星……走了?
这几个破碎的词句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林远洲滚烫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到窒息的剧痛!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低下头!
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聚焦在怀里那本习题集上!
扉页朝上!
那个崭新的、巨大的、墨绿色的、线条清晰流畅的猫爪印————悍然覆盖着他最初画下的、歪歪扭扭的黑色轮廓!墨绿色的油墨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沉静而……不容置疑的光芒!如同最强势的烙印!认证!宣告!
而在它周围!
那片密密麻麻的、如同蝗虫过境般的黑色爪印森林!
依旧存在!
依旧簇拥着它!
如同最忠诚的、笨拙的卫士!
巨大的狂喜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失落和恐慌!烧得他浑身滚烫!灵魂都在剧烈震颤!
星星的爪印!
还在!
她描边了!
她认证了!
她……她留下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幸福感和失而复得的激动,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咧开嘴,一个虚弱却无比满足的傻笑在他苍白干裂的脸上绽放!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狂喜和虔诚!
“星……星星……”他含糊地、带着巨大的满足和浓重的鼻音,喃喃自语,指尖带着巨大的珍视和小心翼翼,轻轻拂过扉页上那个墨绿色的、覆盖着黑色轮廓的爪印!光滑的油墨触感,带着星星指尖的温度(他单方面认为的),熨帖着他滚烫的指尖!
巨大的满足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抚平了他所有的疲惫和痛苦。他不再挣扎,不再恐慌。他像个得到了最高褒奖的孩子,抱着习题集,心满意足地沉入了深沉的、带着巨大幸福的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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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午后的阳光如同融化的碎金,慷慨地洒落在通往图书馆的林荫小径上。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和草木蒸腾出的、带着蓬勃生机的青草香。微风拂过,卷起地上几片金黄的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林远洲脚步轻快地走在路上,虽然脸色依旧带着点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巨大的傻气!他怀里,紧紧抱着那本如同圣物般的《高等数学习题集(地狱版)》。深蓝色的硬壳封面在阳光下闪烁着沉稳的光泽。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指尖轻轻拂过扉页上那个崭新的、巨大的、墨绿色的爪印,嘴角咧开一个巨大到晃眼的傻笑!
星星的爪印!
星星描边的爪印!
星星认证的爪印!
巨大的幸福感和一种名为“被完全接纳”的巨大满足感,如同温暖的潮水,持续不断地浸泡着他那颗被蜜糖填满的心脏!烧得他脸颊微红,脚步都带着一种轻飘飘的雀跃!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星星!
想要把习题集还给她!
想要……守护在她身边!像他的爪印森林守护她的爪印一样!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图书馆!
巨大的落地窗将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框入室内,空气里弥漫着油墨的清香和纸张特有的、微带粗糙的质感气息。空调送出恰到好处的凉风,驱散了外面的微热,带来一片宁静而安详的氛围。
林远洲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切地扫向靠窗的老位置!
然后!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脸上的傻笑瞬间凝固!
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失落而骤然收缩!
位置……空的!
那张熟悉的、靠窗的桌子旁。
那张他坐过无数次、承载着他无数傻笑和期待的椅子……
空荡荡的!
没有那个清瘦沉静的身影!
没有摊开的厚重法律典籍!
没有……星星!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垮了刚才所有的狂喜和期待!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星星……没来?
她……还在生气?
因为……糖罐碎了?
因为……他晕倒了?
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习题集,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他像只被遗弃在荒野的大型犬,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地挪到那张空桌子旁。动作僵硬而迟缓,带着巨大的失落和茫然。
他缓缓坐下。
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他将习题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
扉页朝上。
那个崭新的、巨大的、墨绿色的爪印————在阳光下散发着沉静而……略带讽刺的光芒。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空座位。
看着对面光洁的桌面。
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所有的喜悦和期待都变成了泡影。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成永恒。
林远洲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一动不动。目光空洞地望着对面的空座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永远不会出现的奇迹。怀里的习题集似乎也变得沉重而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他几乎要被巨大的失落感彻底吞噬时——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对面的桌面。
然后。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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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面桌面上!
就在他刚才目光空洞注视的地方!
安安静静地……
放着一本……
浅绿色的、硬壳封面的——笔记本!
是星星的笔记本!
她……她来过了?!
她……她把笔记本……留下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开!带来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猛地站起身!
动作迅猛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引得周围几桌学生投来不满的目光!
但他毫不在意!
他像一头被注入了兴奋剂的困兽,一步冲到对面桌子旁!
目光灼灼地、死死地钉在那本浅绿色的笔记本上!
硬壳封面带着一点她指尖残留的微凉触感。
边缘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
正是……星星的笔记本!
巨大的喜悦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如同温泉般瞬间涌遍全身!烧得他浑身滚烫!
星星没走!
她来了!
她……她把笔记本留下了!
她……她在等他?!
这个念头带来的巨大幸福感和一种被珍视的巨大满足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再次将他彻底淹没!他咧开嘴,一个巨大到足以照亮整个图书馆的傻笑在他脸上彻底绽放!眼睛亮得如同盛满了亿万星辰的光芒!
他不再犹豫!
动作带着巨大的虔诚和迫不及待!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将那本浅绿色的笔记本捧了起来!
冰凉的硬壳封面紧贴着他滚烫的掌心!
带着星星指尖的温度(他单方面认为的)!
他深吸一口气!
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巨大的期待!
屏住呼吸!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
轻轻地、缓缓地……
翻开了笔记本的扉页!
然后!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而骤然扩张到极致!
在扉页的正中央!
在阳光的首射下!
一个清晰的、用墨绿色钢笔画的、线条圆润可爱、带着微微肉垫弧度的——
猫爪印!
大小、形状、甚至那独特的墨绿色泽!
都和他习题集扉页上那个……一模一样!
而在那个墨绿色的爪印下方!
用同样墨绿色的墨水!
极其工整地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笨蛋洲洲专属
六个字!
清晰!
工整!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归属感!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疯狂地擂动起来!血液如同沸腾的熔岩,瞬间冲上头顶!烧得他耳根通红,脸颊滚烫!连带着指尖都在剧烈颤抖!
星星!
是星星!
她画了爪印!
她写了……“笨蛋洲洲专属”!
她……她把笔记本……给他了?!
专属?!认证?!归属?!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力,比任何进球得分都要强烈百倍!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名为“被完全认证和归属”的巨大幸福感和归属感,如同最强劲的电流,瞬间窜遍他全身每一根神经末梢!烧得他浑身滚烫!灵魂都在剧烈震颤!
他咧开嘴,无声地傻笑着,眼泪不受控制地疯狂滚落!混合着鼻涕(激动的),在他脸上肆意流淌!狼狈不堪!却又充满了最纯粹的、巨大的幸福!
他猛地抬起头!
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整个阅览区!
没有星星的身影。
但……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桌角!
在笔记本旁边!
静静地立着一个——
透明的、圆形的、沉甸甸的——玻璃糖罐!
罐子里,装满了粉白相间、晶莹剔透、包裹着细白糖霜的——草莓薄荷糖!
和他之前买的那罐!
一模一样!
崭新!
完好无损!
罐壁上,光洁如新。
没有指纹。
没有水汽。
只有……在阳光下折射出的、晶莹剔透的、甜蜜的光芒!
林远洲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注入了火箭燃料!巨大的激动让他几乎要原地蹦起来!他咧开嘴,一个更加巨大、更加灿烂的傻笑在他脸上绽放!眼睛亮得惊人!
星星!
她……她给他买了新的糖?!
她……她原谅他了?!
她……她把糖和笔记本……都留给他了?!
巨大的幸福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巨大温柔包裹的巨大满足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再次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拥有了全世界的孩子!
他不再寻找星星的身影。
他知道。
星星在用她的方式……
回应他!
认证他!
守护他!
他咧开嘴,无声地傻笑着。
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浅绿色的笔记本,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紧紧地抱在怀里。
又将那个崭新的玻璃糖罐,轻轻地、珍重地放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
然后。
他坐回座位。
翻开习题集。
拿起笔。
目光落在扉页上那个崭新的、巨大的、墨绿色的爪印上。
指尖带着巨大的珍视和虔诚,轻轻拂过那光滑的油墨线条。
然后。
他低下头。
开始……做题。
虽然依旧看不懂。
但他会守护!
守护这个位置!
守护这个爪印!
守护星星给他的……专属认证!
守护……他和星星并肩的……这片小小的、神圣的领地!
阳光透过窗户,温暖地洒在他身上。
他咧着嘴,无声地傻笑着。
眼神专注(虽然题目依旧是天书)。
动作认真(虽然字迹依旧歪歪扭扭)。
桌面上。
习题集摊开着。
墨绿色的爪印散发着沉静的光芒。
浅绿色的笔记本安静地躺在他手边。
崭新的玻璃糖罐折射着甜蜜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油墨的清香,草莓薄荷糖的甜香,和一种无声的、只属于两个笨蛋的、笨拙却无比温暖的默契。
那个墨绿色的爪印。
那行“笨蛋洲洲专属”。
像一座桥。
连接着昨夜的风雨与此刻的晴空。
也连接着两颗……终于同频跳动的。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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