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在茶水间里倒了一杯温水，指尖触到玻璃杯壁的凉意。窗外的晨光斜斜地切进来，在桌面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是谢薇昨晚发来的信息：“你真的不考虑休息一下吗？”
她没回。
回到工位时，电脑屏幕上还残留着昨夜会议后的邮件提示。她点开，主管只回复了两个字：收到。语气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知道，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上午十点，会议室开始例行汇报。林舟站在投影幕布前，照例翻动PPT。声音平稳，逻辑清晰。只是讲到第三页时，视线忽然模糊了一下，耳边嗡鸣一声，像是有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她眨了眨眼，世界重新聚焦。
“林舟？”对面的同事皱眉，“你还好吗？”
“没事。”她笑了笑，手指扶住桌沿稳住重心，“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没人追问。会议继续。
散会后，谢薇从后面跟上来，手里拿着一瓶葡萄糖口服液。
“我刚去前台要的。”她把瓶子塞进林舟手里，“你脸色太差了，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像根绷紧的弦，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断。”
林舟接过瓶子，轻轻拧开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些许药香。
“谢谢。”她低声说。
谢薇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你自己注意点。”
下午两点，客户临时要求修改方案中的市场预测部分。林舟坐在电脑前，一页页翻看数据报告，眼神专注，手边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她在核对一组关键数据时，曾短暂犹豫——某个参数来源似乎与原始文档略有出入，但她当时以为是版本更新的问题，便没有深究。
她的胃有些空，但不想动。项目进度己经拖了一天，不能再等。
五点三十分，办公室开始陆续有人离开。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她那一片还亮着。她在键盘上敲击着最后一个段落，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19:47。
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眼睛有些干涩。
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疲惫的女人。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回来的路上，她经过公司门口的自动贩卖机，犹豫了几秒，还是没买任何东西。
晚上九点，她终于完成初稿，并将修订版发送给主管。邮件标题写着【_修订版_v3_final_final】。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第二天清晨，林舟踩着高跟鞋走进会议室，手里抱着文件夹。她昨晚睡得不好，梦里全是数据和图表交织成的迷宫。
会议刚开始，对方代表就提出一个问题——关于预算分配比例的计算方式是否准确。
她翻开资料，迅速找到对应页面，准备解释。
但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对方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档，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们拿到的原始数据，”他指着其中一行数字，“你们提供的版本似乎有误。”
林舟的目光落在那串数字上，心猛地一沉。
她记得这组数据——昨天夜里她反复核对过。可现在，它明显和她提交的不一样。
她抬头看向对方代表，那人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主管的声音响起。
整个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舟深吸一口气，快速扫视文档内容，判断问题所在。
“这份文档上的数据确实与我们提交的不符。”她镇定地说，“但我可以确认，我们在系统中上传的版本没有这个问题。建议贵方重新检查接收渠道，是否存在中间环节篡改的情况。”
对方代表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反应如此迅速。
她继续补充：“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原始数据库供比对。”
气氛稍缓。
主管点了点头：“先回去查证，今天的讨论先到这里。”
走出会议室，林舟的脚步略显沉重。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推门进去。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她从包里翻出粉饼补妆，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拍打，试图让脸色看起来好一些。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外面轻声议论。
“听说那个项目差点出事……”
“她最近是不是太拼了？”
“谁知道呢……”
她放下粉饼，深吸一口气，拉首肩膀，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亮了她的背影。
她走得很快，像是要把那些声音甩在身后。
回到办公室，她坐回座位，打开电脑，重新调出那份文档。
她必须找出是谁动了手脚。
指尖在鼠标上轻轻滑动，目光落在文档属性栏里的“创建时间”和“最后修改人”。
她眯起眼。
窗外的风穿过百叶窗缝隙，吹起桌上几页纸，轻轻飘动。她低头继续工作，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远处的钟楼传来报时的钟声，一下，两下……办公室里，只剩下载入界面缓缓滚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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