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泛白。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她耳畔的碎发乱飞。她没有发动引擎，只是望着酒吧门口的霓虹灯，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歪斜地挂着，像某种荒诞的隐喻。
谢薇坐在副驾驶，没说话，只是把烟盒递过去。林舟接过一支，指尖划过火机时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燃了。烟雾在车内缓缓升腾，模糊了玻璃上的倒影。
“你真的没事？”谢薇终于开口，声音低而轻。
林舟吐出一口烟，目光落在前方空荡荡的街道上：“你刚才问过一次了。”
“我知道你不想哭，也不想说。但你现在这样，比哭还让人心慌。”
林舟没回答，只是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干脆利落，像在结束什么。
她发动车子，引擎低沉地轰鸣了一声。车灯划破夜色，照亮前方灰蒙蒙的路。
“回家吧。”她说。
谢薇看着她侧脸，那张脸平静得不像刚经历分手的女人。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驶上主路，城市在凌晨两点显得格外空旷。红灯亮起，林舟松开油门，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条语音消息还在，是程度昨晚说的：“今晚早点休息。”
她伸手点开，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几秒，最终按下。
屏幕暗下去，像她心里某一块地方，彻底熄了火。
第二天清晨，林舟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走进公司大楼。电梯镜面映出她的脸，妆容精致，眉眼间看不出一丝倦意。她低头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五分，比平时早到了十分钟。
前台小姐惊讶地抬头：“林姐今天这么早？”
“嗯。”她点头，脚步不停。
办公室门推开，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加班同事留下的咖啡味。她放下包，打开电脑，登录邮箱，一条条查看未读邮件。任务清单在屏幕上铺开，密密麻麻，但她没有皱眉，反而轻轻舒了口气。
她点开公司内部通讯软件，找到首属上司的对话框，输入一行字：
“王总，早上好。我这边时间比较充裕，如果有需要加班或额外任务，可以随时安排。”
发送。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洒进来，在桌面投下细密的影子。
十分钟后，王总的回复来了：
“正好有个跨部门合作项目，原定由陈助理负责，但他临时调岗。你有兴趣接手吗？”
林舟指尖一顿，随即迅速回复：
“可以，我了解过这个项目，资料准备我可以提前介入。”
她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谢薇刚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你真的变了。”谢薇把咖啡放在她桌上，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
林舟抬头看她，嘴角微微扬起：“我只是终于明白，只有工作不会背叛我。”
谢薇没再说话，坐到自己位置上，低头翻看手机。几分钟后，她发来一条信息：
“你要是累了，记得喊我。”
林舟没回，只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上。她打开项目资料，开始整理重点，逐条标注待跟进事项。时间在键盘敲击声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炽热。
午休时间，谢薇拉她去吃饭。
“你今天状态太猛了。”谢薇咬了一口沙拉，忍不住说，“不是说不好，只是……你真的没事吗？”
林舟夹起一口蔬菜沙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后才回答：“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谢薇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个曾经会在下班后给程度带饭、会在他加班时默默等他回家的林舟，似乎真的不见了。
“那如果以后有人真心对你好呢？”她试探着问。
林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落在窗外的天际线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如果真的有，我会更谨慎。”她终于开口，语气平静，“但至少现在，我只想先把自己活明白。”
谢薇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吃完饭，回到公司，林舟立刻投入项目资料的整理中。她开始联系各部门负责人，安排会议时间，确认资料清单。每一个细节她都亲自过问，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疏漏。
傍晚六点，王总走进办公室，看着她桌上整齐排列的文件和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备注，微微点头：“你确实比以前更拼了。”
“这是我的职责。”林舟回答，语气坚定。
王总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舟继续敲击键盘，首到最后一行字输入完成。她抬头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三分。
她关掉电脑，起身整理包，准备离开。
谢薇己经走了，桌上留着一张便签：
“别太拼，记得吃饭。”
她拿起便签，轻轻一笑，然后把它折好，放进钱包里。
走出公司大楼，晚风拂面，带着些许凉意。她站在路边等地铁，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的信息：
“舟舟，最近还好吗？你爸说想你了。”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几秒，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是回了一个“嗯”字。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抬头看着远处的高楼，灯火通明，像无数个正在燃烧的梦想。
她不是没有痛过，也不是没有软弱过。但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地铁缓缓进站，车门打开，她走进车厢，站定在角落。
谢薇坐在对面，朝她笑了笑。
“下班了。”她轻声说。
林舟点头，也笑了。
车厢晃动，灯光在她们脸上交错，映出两个疲惫却坚定的身影。
这一站，是终点，也是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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