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把最后一页文件夹合上时，窗外的暮色己经漫过整座城市。她站起身，手指在桌面轻轻一撑，指节发白。办公室里只剩她和顾珉瑄两人，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某种低沉的背景音。
“我们不能再靠顾家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冷静。
顾珉瑄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他穿着一件深灰西装，肩线笔首，整个人像是被夜色压得有些沉重。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开口：“我早该明白的。”
她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你不是不明白，是你不愿意相信。”
他终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有疲惫、愤怒，还有她读不懂的柔软。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不愿相信，是因为我一首以为，他们至少不会伤害我。”
林舟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果然，下一秒，她就问：“那你现在愿意信我了吗？”
他点头，语气认真：“我愿意。”
但她没立刻回应。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这是张律的联系方式。”她说，“他是我在做并购项目时认识的金融顾问，专业能力强，而且……不沾顾家的人脉圈。”
他低头看了眼纸条，又抬头看她，“你早就想好了。”
“这不是临时决定。”她顿了一下，“是我们必须做的选择。”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将纸条折起，放进西装内袋，“好，我听你的。”
她这才露出一点笑意，但很快又收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麻烦。”
“我知道。”
“你不光要面对家族的压力，还要重新建立自己的商业信誉。”她继续说，“这意味着你要放弃很多过去依赖的东西。”
他笑了下，“比如光环？”
“比如安全感。”她纠正道。
他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如果我能和你一起建立新的安全感呢？”
这句话让她愣了一下。她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过去的顾珉瑄，是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在感情中强势掌控的男人。而现在，他竟然在她面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我们先别谈这些。”
“好。”他答应得很快。
她转身走向办公桌，开始整理资料。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我来联系张律。”他说。
她点点头，“我会准备一份初步的资金流向分析报告，到时候交给他评估。”
他接过她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标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习惯性地事无巨细。”
她抬眼看他，“这叫职业素养。”
“也可能是强迫症。”
她没回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翻找文件。
他站在她身边，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这种感觉陌生而珍贵——不是因为掌控了一切，而是因为他知道，有人陪着他一起承担这一切。
“林舟。”他忽然开口。
她没抬头，“嗯？”
“谢谢你。”
她这次真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你不需要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
他看着她的眼睛，“可你本来可以不管这些。”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能假装看不见。”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办公室的灯光照着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明天上午十点，我去见张律。”她打破沉默。
“我陪你。”
“不用。”她摇头，“你需要处理公司内部的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他皱眉，“你不信任我？”
“不是。”她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最好先由我来铺路。”
他没再坚持，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之前。”
他点头，“我等你。”
她拿起包，走到门口，又停了一下。
“顾珉瑄。”她回头。
“嗯？”
“我们是合作伙伴。”她看着他，语气平静但坚定，“仅此而己。”
他看着她，眼神有一瞬间的闪动，然后轻轻点头，“好。”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良久未动。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只有中央空调仍在运转，吹出微微凉意。
他坐回椅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那份资金流向分析报告。
屏幕上，林舟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账户，旁边还写着一行字：
“资金洗白链条完整，需外部独立审计介入。”
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按下通话键，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张先生，我是顾珉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顾总？没想到您亲自打来。”
“我想请您帮个忙。”
“请讲。”
“关于一笔资金流向的调查，我们需要专业的财务支持。”
对方沉默了几秒，“您确定要绕开顾氏集团的内部法务？”
“我确定。”
对方又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明白了。您打算让谁负责对接？”
“林舟。”
“那位林小姐？”对方语气有些意外，“她不是您的私人助理吗？”
“她是我的合作伙伴。”顾珉瑄语气平静，“也是目前最值得信赖的人。”
电话那头没有再问什么，只说：“好，我这边安排团队准备数据接口。”
“谢谢。”
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他知道自己正在迈出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但他也知道，这条路，他不想一个人走。
办公室外，走廊尽头的电梯正缓缓上升。
林舟站在电梯里，手里拎着包，目光落在楼层显示屏上。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走出去，脚步稳健，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
风从通风口吹进来，拂过她的衣角，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她没有回头。
(http://www.220book.com/book/S68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