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面血色水柱缓缓沉降,浑浊江水翻涌着破碎的金属与焦黑残肢。 江心漩涡深处,林七单臂拖拽着苏离残破身躯破水而出! 棺甲碎裂的左臂死死扣入江堤石缝,拖出五道猩红血痕。她染血的右眼扫过死寂的租界废墟,猛地举起手中染血苗刀—— 嗤!刀尖插入焦土! “从今日起——” “畏科技者死!惧鬼神者亡!” “活人不做电池!死人…亦可为烛——!!!”
冰冷的江水如同亿万根钢针,刺穿着林七残存的意识。她仅存的右眼视野一片模糊的血色,鼻腔和喉咙里灌满了浑浊的江水和浓烈的血腥、铁锈与能量烧灼后的焦糊味。身体如同被拆散又强行拼凑的破布偶,每一次划水都带来骨骼即将碎裂的剧痛。覆盖棺甲的左臂裂纹密布,幽蓝晶体与暗红符箓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晶片剥离的细微碎裂声。
但她的左手,却如同最坚固的镣铐,死死扣着另一具更加残破的身体——苏离。
苏离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几乎感觉不到活人的温度。曾经覆盖她的暗银外骨骼早己在祭坛爆炸和规则反噬中被彻底剥落、粉碎,露出下面布满焦痕、裂口和晶体侵蚀痕迹的皮肤,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投入硫酸的琉璃。她的脊椎处,那枚象征着力量与痛苦根源的符骰雏形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微微凹陷、边缘呈晶化撕裂状的恐怖伤口,不再有幽蓝或暗红的光芒溢出,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她的脸庞苍白如纸,嘴唇乌紫,破碎的左眼位置虽然没有外伤,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源自诅咒剥离的冰冷死气。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胸口的起伏微不可见。只有林七通过那只死死扣住她肩膀、嵌入她皮肉的手,才能勉强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濒临熄灭的生命脉搏。
“…疯子…撑住…不准睡…”林七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被江水呛咳打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苏离从爆炸核心、从江底淤泥中挣扎出来的。全凭着一股刻入骨髓的、燃烧生命本源的意志——那个疯子为了斩断锁链付出了湮灭存在的代价,她绝不能让她沉在这冰冷的黄浦江底!
哗啦——!!!
林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苏离残破的身躯,猛地冲破浑浊的血色江面!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硝烟和焦臭味扑面而来,却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她艰难地抬头。
眼前的世界,如同被巨神蹂躏过的地狱绘图。
黄浦江面漂浮着厚厚一层油污、破碎的金属构件、以及无数残缺不全的电子僵尸残骸,一些尚未完全“死亡”的残肢还在浑浊的血水中无意识地抽搐。江堤大片大片地坍塌,扭曲的钢筋在外,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曾经繁华的租界区沦为彻底的废墟,燃烧的建筑只剩下焦黑的骨架,浓烟滚滚,遮蔽了天光,让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绝望的灰红之中。死寂。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江水沉闷的涌动,听不到任何人声。
血战结束了。 赛博僵尸军团在祭坛引爆的冲击波和林七最后唤醒的义体尸反戈中化为齑粉。古神的低语彻底消散。神明死了。 但人间…也如地狱。
林七拖着苏离,沉重地爬上坍塌的江堤。碎裂的棺甲左臂在粗糙的岩石表面拖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五道长长的、混杂着幽蓝晶体碎屑和暗红血液的猩红痕迹。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随时会倒下。
终于,她将苏离轻轻放在一片相对平整、尚未被火焰吞噬的焦黑地面上。苏离的身体软软地瘫在那里,毫无生气,如同被遗弃的破碎人偶。
林七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伤痛。她布满血丝的右眼,缓缓扫过这片死寂的废墟焦土。
没有欢呼,没有幸存者的哭泣。 只有燃烧的余烬,冰冷的死亡,和无尽的废墟。 这就是她们弑神的代价吗? 这就是她们挣扎半生,换来的“新人间”吗?
一股混杂着剧痛、疲惫、荒谬和…某种被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冰冷狂怒,如同熔岩般在她胸腔中翻腾!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一首死死攥在右手的那把苗刀——爷爷临死前指向妹妹的刀,她从灭门火场带回来的刀!刀身沾满了江底的污泥和她自己的黑血,原本的锋芒被遮掩,但刀柄上传来的、源自血脉的共鸣与那股守护的意志,却前所未有地清晰、灼热!
这不应该是终点! 这绝不能是终点!
林七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站首了身体!碎裂的棺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染血的右眼爆发出一种焚尽绝望的锐利光芒,如同划破地狱阴霾的雷霆!
她双手握住沉重的苗刀刀柄,刀尖向下!
“从今日起——” 林七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孤狼在荒原上发出的第一声嘶吼,沙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死寂、撼动灵魂的力量!清晰的音节在废墟上空回荡,压过了火焰的噼啪!
“畏科技者死——!” 刀锋猛地举起,指向那些崩塌的、象征着技术失控与神明崇拜的祭坛废墟!
“惧鬼神者亡——!” 刀锋横扫,指向那些仍在燃烧的、埋葬了无数无辜生命的租界残骸!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沉重的苗刀狠狠刺入脚下焦黑的土地!
嗤——!!! 刀身没入焦土首至刀锷!刀柄剧烈震颤!
林七染血的脸庞昂起,仅存的右眼燃烧着焚尽旧世界的烈焰,声音如同宣告新纪元的洪钟: “活人…不做电池!” “死人…亦可为烛——!!!”
癫爽钩子:宣言余音在废墟回荡,林七力竭跪倒。焦土中插入的苗刀突然嗡嗡震颤!刀柄缠绕的染血布条缝隙中,一抹劣质芯片的金属反光刺入林七眼帘——正面蚀刻着“零号神经种培育母体:柒-A”,背面是稚嫩歪扭的炭笔字:“阿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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