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病房墙壁上云朵挂钟的指针一圈圈转动。
澪和柯南并没有过多的聊天。
柯南靠着枕头看书。
澪玩手机里的游戏，输液瓶快没药水的时候叫一下护士。
在23：00配合医生最后一次查房后，两人准备熄灯休息。
澪抱起家属陪护床上的被子，扔在沙发上。
柯南不解地问：“月崎姐姐，你打算睡沙发吗？”
澪愣了愣，“嗯，我的习惯。”
突然被问到，她垂眸看着只能供人侧躺的软乎乎大沙发，犹豫地补充：
“可能，在狭小的角落休息会让我觉得安全。”
柯南的眼神变得深邃，他莫名有些在意，“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澪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自训练营坠楼受伤后就这样了，无法独自在床上睡觉，会严重失眠。只有窝在沙发上才勉强能休息。
她对柯南微笑，谎称：“我小时候生活的老家，房间窄小，我便常年睡沙发啦。就当是重温家的安全感吧。”
“这样啊。”柯南点点头，“晚安，月崎姐姐。”
“晚安，柯南。”
澪见柯南盖好被子躺好后，伸手按下床头柜挨着的墙上的灯开关。
病房瞬间淹没在黑暗中。
澪侧卧着，背抵着沙发靠背，她的眼睛注视着呼叫铃的指示灯。
那一点小小的荧光。
她记得从训练营结业的时候，累计的受训时间是六年。
而她只有五年相关的记忆。
这么说来，她丢失了最早一年的记忆。坠楼造成的，倒也不奇怪。
她闭上眼，心里空荡荡的。
记忆缺失时，脑中也是空荡荡的。
幼时的记忆如今也只断断续续地恢复了大概。
她想起小时候失忆症发作的事情来。
第一次发作时她才西岁，她和新一哥哥转学到米花保育园樱花班。
放学后，没有大人接送，两人散步途经堤无津川。
深夜看见河堤斜坡下有只受伤的白兔。它尚在颤抖，奄奄一息。
“哥，我去捡兔子！”她朝身后的新一挥了挥手。
新一刚好在思考事情，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是下一瞬，他听见深夜的惊呼以及咚??的声音。
新一迅速跑到堤岸边，看见了摔倒在坡底动弹不得的妹妹以及那只受到惊吓拖着伤腿艰难蹦跳着逃走的兔子。
“深夜！没事吧！”
新一跑下楼梯，余光瞥见台阶上蹭出鞋印的青苔，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摔到哪儿了？”
“捂着头？撞到脑袋了？”
工藤新一担忧地看着慢慢蜷腿坐起的妹妹。
“没事吧？”
深夜眨了眨湛蓝似海的眼睛，茫然地望向他，“你是谁？”
病房里，
护士在帮病床上的工藤深夜换新的纱布。
医生检查了深夜头部的受伤情况，发现仅有表皮擦伤。
“她有丧失过意识吗？”
“没有。”新一摇头。
有希子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似在安慰自己的儿子。
“那还真是奇怪，这种程度的冲击不应该会造成失忆。”医生捏着检查报告陷入深思。
“这孩子除了有点儿低血糖，各项体征都正常，海马体没有损伤。”
医生合上病历夹，最后询问：“可她的脑电波又显示轻度异常，过去有脑部疾病史吗？”
“疾病倒没有，只是这孩子自出生起，脑电波体检一首轻度异常。”有希子回答道。
医生轻皱眉头，思索片刻，推断道：“那可能是神经系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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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敢断言，不过，她才西岁，我们目前不宜过度治疗。”
医生沉声道：“我建议你们观察她后续是否还会发生类似情况，优先找到引发失忆的原因。”
有希子理解道：“好，我们平时会注意的。”
医生走后。
工藤优作坐在深夜旁边，“记得爸爸吗？”
她摇头。
沉思片刻，工藤优作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后将一家人的名字罗列下来。
“工藤深夜是你的名字。”他的笔尖指着第一列。
她迟疑地点点头。
“我是你父亲工藤优作，她是你母亲工藤有希子。”
“这个男孩是你哥哥，工藤新一。”
他温柔地教她重新认识自己的家人。
“嗯，我记住了！”
深夜回答完，空荡荡的心令她对这份温柔生出几分抱歉，只好朝工藤优作傻笑。
回家后的深夜需要重新学习遗忘的知识。
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学习成绩。
她的记忆在熟悉的空间会逐渐恢复一些。
然而失忆症的开关仿佛从此被彻底打开，寻常如跑步跌倒，走路撞杆等遭遇，都会造成她的短暂失忆。
她的失忆总是和受伤有关。
在经历过两次焦急的寻人后，工藤夫妇向学校申请禁止深夜参与体育活动，并且亲自接送孩子上下学。
平常的活动也被限于散步之类，外出至少得有新一跟着。
与之相伴的是日渐频繁发作的偏头痛。
所以她的幼年，长期泡在止疼药与书籍中，蜷在书柜的阴影间像睡在深海里随波飘荡的水母。
父母带她去医院复查，医生对于深夜的情况，用创伤后应激障碍来类比解释。
人类的神经反射系统，一般为外界信号传入，经由神经联结处理，传达肢体进行反馈。
人们编写的电脑程序模拟了该过程。类比代码运行，偶有系统错误，但几乎不影响代码存在本身。
换言之，人类本身是一种更为高级且复杂的程序。
“或许她的大脑程序明确存在‘痛觉达到一定阈值后就清除记忆’的逻辑行为。”
“因为孩童的大脑仍处于发育期，随年龄增长，这情况说不定也有改善的可能。”
医生的预测基本正确。
大约从八岁起，走路磕磕绊绊，己不会给深夜带来记忆丢失的困扰，头疼的频率和程度也缓和许多。
在征得父母允许后，她可以和伙伴到处东奔西跑。
似乎一切都在好转。
后来呢？
澪的脑袋传来熟悉的痛感，她的偏头痛发作了。
今日出门忘记带止疼药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被回忆唤起的。
她用被子蒙住脑袋。
后来啊，她认识了黑羽快斗。
后来的后来，在十岁那年深秋，她便遇见琴酒了。
那日，她和新一撞见抢劫现场，新一哥哥去追犯人，她扶受伤的女人躺下放松，并拨打了110和119。
她回忆书上的急救处理，打量着向外冒血的伤口，犹豫用哪个理论的止血方式比较好。
一只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的野猫，冲到女人手边，咬掉了她手腕上戴着的东西，又蹦跶着跑走。
似乎是极重要的物件，女子情绪激动，顾不得伤口疼，挣扎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野猫消失的方向快步挪动。
深夜力气小，拉不住她，也只好去追。
在分岔的巷口，驶来一辆黑色保时捷，她没躲过。
在沉重的头疼里，澪想起来了。
倒在血泊中，初见琴酒的那一眼。
夕阳余晖在他身后，长长的好看的银发随风飘动，他的枪口对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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