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到森林尽头,视野中出现了微弱的路灯光芒。
她在一棵树后将背上的人就地放下,借着微光,她认出他居然是黑羽快斗,刚才答话时他声音低哑实在难分辨。
看见他身上血迹明显的衣服。
她将自己的风衣没沾到血的里侧翻面搭在他的身上简单地把袖子打了个结。
把他手中快抓不住的白色披风与礼帽拿到自己手里。
快斗的脸色极差,双眼半眯着,额头泛着冷汗,没有说话的力气
她观察到路上西下无人,于是重新背上他朝街区的深巷走。
这片老街区居民大多上了年纪,早早睡下。
这对于她和快斗来说是件好事,降低了被人撞见的风险。
黑羽快斗的脑袋抵着她的肩膀,她能感觉到他偏凉的体温,
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
她带着他在七拐八弯的巷道中穿行,
在立着一处亮灯运行的自动饮料贩售机的巷尾看见了一家霓虹灯牌闪烁的情人旅馆。
而在情人旅馆对面有一家还在营业的药店。
她垂眸看了一眼昏睡的快斗,毅然走向了那家情人旅馆。
日本的许多情人旅馆都是无前台,靠客人在自助机上选订房间的经营模式。
这家也不例外。
这对于现在的他们二人算是一点幸运。
她选了一间看上去最正常的房间:除了爱心浴缸外再没半点与情爱相关的装饰。
在将黑羽快斗扶到床上躺好后,她立即跑去对街的药店采购了抗生素,医用消毒酒精,纱布,绷带胶布和镊子剪刀。
结账柜台上穿白大衣的老婆婆拿了一个大牛皮纸袋将东西装给她,老人忽地叮嘱她:“年轻人还是懂得节制才好。“
她顾不上接老人说的话,抓起纸袋转身就朝旅馆跑去。
等她回到房间,黑羽快斗似乎清醒了些。
"我现在要帮你处理伤口,没有麻药、你坚持—下。”她面露忧虑地看看他身上的血衣。
”嗯.”快斗点头。
她尽可能轻柔地剪开他受伤部位的衣物。
然后,拧开一瓶消毒酒精对着暴露在外的伤口径首倒下,配合镊子夹着的棉纱擦拭清洗创口表面。
尖锐的疼痛猛地袭来,黑羽快斗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额头青筋显现,
他皱着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清理净创口表面后,她将整个镊子塞进新开封的一瓶消毒酒精中浸泡。
在等待的间隙,
他忽然问:“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我在海湾散步,看见怪盗基德从头顶飞过落到树林里,
地面上有几个拿枪的人追着他跑。
我有些好奇,便进了林中,跟着鲜血的气味一路寻找,才遇见了你。”
“没想到怪盗基德会是你。”她的目光落到放在一旁他叠好的披风和礼帽上。
快斗湛蓝如海的眼瞳里晃过微光,“我也没想到救我的人会是你。“
“是啊,今日在游轮上我的确对你动了杀心。”
她说着倒出酒精给双手消毒,然后取出浸泡后的镊子。
一只手按住他中弹的伤口两侧,用力扒开,另一只手向其中伸入镊子夹取子弹。
当两枚子弹都被取出后,她看见他沉默地望着自己,脸色苍白如纸。
“在想什么?”她一边问,一边用纱布和绷带帮他包扎伤口。
他己逐渐对伤口处的疼痛感到麻木,困意像潮水漫过他的头顶,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在想你叫什么名字?”
“上次告诉我的肯定是个假名字。”
她垂下眼眸,笑道:”是啊,是骗你的。”
用胶带最后固定好绷带末端,她忽然问他:“你曾将我认作一个叫‘深夜‘的人,后来又说是错认了,为什么?"
快斗闭上眼睛:“因为我发现她己经去世了。”
“这样啊…”她仔细地观察着伤口是否止住了血。
”你可以叫我‘澪’,这是我唯一能拥有的身份。”她确认伤己经止血,起身去饮水机处接了一杯热水。
“唯一能拥有的身份?”
“是啊,如你所见,我并非平凡正首的普通人,自然一切听顶头上司的。哪日,他若管我唤桃太郎,我便是桃太郎。“
澪笑起来,眉眼微弯。
她扶着快斗靠着床背坐好,然后将抗生素片与热水递给他。
“原来如此。”快斗服下药物,向她道谢:“澪,谢谢你今日的搭救,我欠你一个人情灬”
“不必,当我还了刺你的那—刀,以后互不相欠”
她拒绝得干脆,他也不再多言。
窗外乌云霭霭覆盖天空,几声惊雷散后,滂沱大雨接踵而至。
雨丝寒凉,敲打着玻璃窗,
熄灯的房间内,澪待在床旁边的亚麻布沙发上休息。
她的左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棉线,另外那头在快斗的右手腕上。
这样如果他夜里身体难受,可以及时唤醒她。
在这个寂寥的雨夜,澪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小孩,站在一家叫Blue Sapphire的蛋糕店外。
美丽温柔的工藤有希子出现在她身边喊她:“深夜。”
新开张的店铺内，人很多，怕小孩被挤撞。有希子让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乖乖等待。
深夜环顾着来往的人群，看见对街的大榕树下有几个男孩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探头张望。
她随他们的目光望去。
不远处，有个少年向一个戴眼镜的女孩举着手中纸折的玫瑰，说些了什么。而女孩朝他摇摇头后走掉。
之后，他又走向了另一个年纪相仿的人，重复上述的举动，仍被拒绝。
看口型，似乎对话是，“美丽的小姐，请和我交往吧”“抱歉这可不行。”
而树后的男生们看见那人被拒绝，纷纷捧腹，笑成一团。
深夜想：他们在进行“诚实，勇敢”的游戏？
她转头看店铺内，试图寻找母亲的身影，但失败了。
“那个...你好？”温柔而礼貌的语气。
深夜愣了愣，回头正视声音的主人。
她说，“你好。”
他们沉默地对视片刻，男孩举起手里的纸玫瑰，一时失语。
“请问是‘诚实勇敢’的惩罚吗？”她先开口。
“欸？”他微微惊讶，“你刚才看见了？”
“嗯。”
空气归于寂静，落地的梧桐枯叶被风卷起，店铺的音响不知疲倦地唱着热情的歌。
“那...打扰了。”男孩转身欲走。
“等等！”她叫住他，“大概...我会回答‘好’。”
“欸？”
男孩的眼睛倏地睁大，他认真地望向她，充满惊讶和疑惑。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赌什么，但我不喜欢这类捉弄人的行为，所以不能让他们得逞，对吧？”
男孩听完她郑重的解释，不禁笑起来，笑容干净而温暖。
深夜垂眸，说：“很好笑吗？”
“我没有笑话你。”男孩摇摇头,然后用自己灵巧的双手将纸玫瑰变成了一支蓝色的洋桔梗。
鲜活美丽的真花。
“这个送你。”他说。
“谢谢。”她收下,摸着茎于上脆嫰的叶片,一时不确定是否要说些表达称赞的话。
男孩对她微笑：“我叫黑羽快斗，梦想是成为厉害的魔术师。”
说着在手掌心上画着汉字字形给她看。
“工藤深夜。”她念出自己的名字，伸手指在空气里向他比划自己名字的汉字字形。
“嗯...要约会吗？”男孩问道。
耳尖微红，忐忑地伸出手，模仿大人帅气的邀请姿势。
“今天不行。”深夜紧紧抓着花枝，给了他否定的回答。
快斗收回手，揣进衣兜。
“那...”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一阵风来,吹动洋桔梗湛蓝的花瓣，深夜抬头看他的眼睛，问道：
“明天下午放学后我来这儿等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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