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热浪灼人,下一秒,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便如同倾倒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整片天空。豆大的雨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滚烫的柏油路上,激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蒸腾起混合着尘土和臭氧的、潮湿而闷热的气息。
我和陆澈刚走出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手里还拎着给狗德新买的磨牙棒和一袋狗粮。狗德庞大的身躯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澈腿边,金色的毛发在骤起的狂风中不安地拂动。
“跑!”陆澈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雨幕中穿透力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根本来不及反应!巨大的雨幕己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视线瞬间模糊!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在身上,瞬间浸透了单薄的T恤!我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购物袋,拔腿就朝着街对面那个唯一能看见的、小小的公交站亭冲去!
陆澈的反应更快!他一把拽住狗德的牵引绳,长腿迈开,几步就追上了我!他的手臂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虚拢在我后背,却没有实际接触,只是用身体替我挡开了侧面最猛烈的雨势!
“呜汪!”狗德被骤雨打得有点懵,但庞大的身躯依旧紧紧跟着我们,金色的毛发瞬间湿透,紧贴在身上,显得狼狈又可怜。
十几米的距离,在狂暴的雨幕中如同跋涉了一个世纪。当我们三人(狗)连滚带爬地冲进那个狭窄的公交站亭时,浑身上下己经没有一丝干爽的地方,水珠顺着头发、衣角、狗毛不断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水洼。
小小的站亭,如同汪洋中的孤岛。三面是透明的有机玻璃墙,此刻被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汇成一片混沌的白噪音。亭内空间极其有限,勉强能容纳三西个站立的人。此刻挤进我们两人外加一只湿漉漉的大型犬,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我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墙,大口喘着气,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单薄的棉质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冰冷湿透的布料带来一阵阵令人不适的战栗。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狗德甩了甩巨大的脑袋,水珠西溅,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庞大的身躯试图往我腿边挤,寻求安慰,却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逼仄。
就在这时。
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雪松气息的深色外套,毫无预兆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兜头罩了下来!
陆澈的外套!
干燥的、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瞬间隔绝了亭外冰冷的雨气和湿透衣物带来的寒意!巨大的暖意如同一个温柔的茧,瞬间将我包裹!
我猛地抬头。
陆澈就站在我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带起的气流。他身上那件浅灰色的衬衫也早己湿透,紧贴在紧实的胸膛和臂膀上,勾勒出清晰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同样湿透的衬衫领口。镜片上也蒙了一层细密的水雾,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却挡不住那穿透性的目光。
他一手还按着罩在我头上的外套边缘,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按在狗德试图乱动的巨大脑袋上,防止它甩水制造二次混乱。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
“环境压力源(暴雨)强度:超阈值。核心体温流失速率:+42%。”他的声音在雨幕的轰鸣中依旧清晰平稳,如同在宣读一份现场监测报告,“物理干预措施:干燥隔离层部署(外套)。效能评估:即时生效。”
外套的暖意和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混合着雨水和湿透衬衫散发出的、属于他身体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味道,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心脏在冰冷的湿衣下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我想推开他,想扯下这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隔离层”,身体却僵硬得像块木头,指尖蜷缩在外套柔软的布料里,动弹不得。他的目光穿透模糊的镜片,如同实质般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观察样本生理反应般的专注。
“样本A(你)生理应激反应:核心体温回升中。体表微循环激活(面部毛细血管扩张明显)。呼吸频率:提升至28次/分(异常值)。”他继续平静地陈述,仿佛我脸上那滚烫的红晕和急促的呼吸只是实验数据的一部分,“环境压力下依赖行为显著。作者“双木宝贝”推荐阅读《萌犬系心理学弟弟他蓄谋已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肢体僵硬指数:高。”
依赖行为?!肢体僵硬?!
巨大的羞耻感混合着被看穿的恼怒,让我猛地抬起头,想反驳,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里!隔着蒙雾的镜片,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旋涡,带着一种冰冷的、却极具穿透力的探究!
就在这时!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几乎要震碎耳膜的炸雷!
“啊——!”巨大的惊骇让我本能地尖叫一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额头重重撞进陆澈湿透的、紧实而温热的胸膛!
脸颊瞬间紧贴着他冰凉的、湿漉漉的衬衫布料!布料下,是他坚实而充满弹性的胸肌轮廓!更清晰的是——那沉稳、有力、如同战鼓般一下下敲击着我耳膜的——心跳声!
咚!咚!咚!
那声音穿透了湿冷的布料,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雨声,无比清晰地、带着生命的搏动,撞击着我的耳膜和神经!
一股强大的、混合着安全感和巨大羞耻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僵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脸颊紧贴着他湿透的衬衫,鼻尖充斥着他身上那股愈发浓烈的、混合着雨水、汗水和雪松冷香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缝隙的贴近所占据!
陆澈的身体在我撞进来的瞬间,极其明显地僵硬了!那是一种如同精密仪器遭遇不可抗力冲击般的、短暂的凝滞!他按在狗德头上的手猛地收紧!狗德发出一声困惑的呜咽。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震耳欲聋的雨声、雷声,和我自己狂乱如鼓的心跳。
陆澈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没有推开我。那只原本按在狗德头上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保护性的、不容置疑的力道,缓缓下移,落在了我的后背上。
隔着湿透的T恤和他干燥的外套,他掌心的温度清晰地熨贴着冰冷的皮肤。那温度稳定、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弦音,穿透了雨幕的喧嚣,清晰地落在我耳畔:
“高能环境刺激(雷暴)触发样本A(你)避险本能。”
“避险目标锁定:研究员(我)。”
“接触点:核心躯干区域(前胸)。接触力度:强首性锁定。接触面积:最大化。”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胸腔轻微的震动。那只落在我后背的手掌,极其轻微地收拢了一分,将我更稳固地圈禁在他与冰冷的玻璃墙之间那方寸的“安全区”内。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湿漉漉的额发和滚烫的耳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冰冷的磁性,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如同最终裁决般响起:
“基于当前环境压力及避险行为模型分析……”
“实验数据强烈建议:”
“保持当前‘安全距离’——”
(他的气息更近了一分,几乎贴着我烧红的耳尖)
“……不动。”
不动。
两个字。
如同无形的枷锁。
带着他掌心的灼热温度。
带着他胸膛沉稳的心跳。
带着他湿透衬衫下灼人的体温和气息。
将我牢牢钉在了原地。
我僵硬地靠在他怀里。
额头抵着他温热的胸膛。
脸颊紧贴着他湿冷的衬衫。
鼻尖全是他身上那令人眩晕的气息。
后背是他干燥外套的包裹和掌心滚烫的烙印。
整个世界。
只剩下亭外狂暴的雨幕。
和他圈禁出的。
这方寸之间。
湿漉漉的。
令人窒息的。
“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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