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泼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
顾云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视线从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K线图移开。
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汇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而他所在的顾氏集团顶层,是这条星河中最亮的一颗星。
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
母亲说,亲手给他做了一桌子菜,等他回家。
他关掉电脑,拿起西装外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是母亲。
他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压抑到极致的、撕心裂肺的啜泣声。
“云起,快回来,你爸他……”
声音戛然而止。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冰冷得像一块铁。
他甚至来不及追问,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医院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急诊室外的等候区,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紧急新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顾氏集团大楼,他刚刚离开的地方。
“本台快讯,商界巨子、顾氏集团董事长顾正雄于今日晚间从集团总部大楼坠下,原因不明……”
画面里,警戒线拉起了冰冷的屏障。
顾云起站在原地,周遭的嘈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音罩滤去。
他的世界只剩下新闻女主播冰冷毫无感情的播报声,和屏幕上那片被白布覆盖的地面。
他的瞳孔里,没有震惊,没有崩溃,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冷静。
“抱歉,我们尽力了。”
医生摘下口罩,话语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了现实。
父亲,没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名护士从旁边的ICU匆匆跑出。
“顾先生,您母亲受到过度刺激,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
千亿帝国,在这一刻,于无声处轰然崩塌。
集团的CFO林叔跌跌撞撞地跑来,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脸色惨白如纸。
“云起,完了……公司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了。”
“我们的资金链断了,银行的催债电话快被打爆了!”
顾云起的手机也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闪烁着一串串陌生的号码,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
医院门口,人声鼎沸。
透过玻璃门,他能看到无数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些衣着光鲜的男人,眼神冷漠,那是银行和各大投资机构的代表。
闪光灯透过门缝,如暴雨般倾泻在他身上,每一束光都带着审判的意味。
顾云起找了一个无人的楼梯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
绝望像潮水,试图将他吞没。
但他没有给自己沉沦的时间。
他拿出那部定制的、拥有最高安全权限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跳动,调出了顾氏集团最核心的财务数据流。
一串串数字在他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几笔关键的投资项目上。
太巧了。
三项原本前景无限的海外能源项目,几乎在同一时间遭遇合作方背叛,资金被恶意抽逃。
就像三颗被精确计算过的炸弹,同时引爆,瞬间撕裂了顾氏集团坚固的资金链。
这不是商业上的意外。
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己久的围猎。
他的眼中,理性的光芒压过了悲伤,一种猎人般的敏锐嗅觉开始苏醒。
ICU病房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咄咄逼人的声响。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顾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总,你们家欠我们天风资本200亿,准备怎么还?”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顾云起缓缓起身,挡在了母亲的病床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那双曾经温和淡然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刀锋般的杀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几个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债权人代表,竟被他一个眼神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从这个瞬间失去一切的年轻人身上,嗅到了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
护士送来了父亲的遗物。
一部手机,一块百达翡丽手表,还有一枚沾着暗沉血迹的领带夹。
顾云起在父亲的西装内袋里,摸到了一张被对折起来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上面是父亲苍劲有力的笔迹,只是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潦草。
“云起,相信爸爸,一切都是……”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彻底浸染,模糊不清。
一切都是什么?
顾云起的大脑飞速运转,回想起父亲最后那几天的反常。
他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深夜里接着一些神秘的电话,语气时而愤怒,时而疲惫。
他以为是公司压力太大。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压力。
那是挣扎。
父亲不是自杀。
他是被人逼死的。
当顾云起走出医院大门时,守候多时的记者如饿狼般扑了上来。
“顾少爷,从千亿太子爷变成负债累累,感觉如何?”
“请问顾氏的崩塌是不是因为你父亲挪用公款?”
“听说你私生活混乱,挥霍无度,这是家族破产的导火索吗?”
一个个刁钻刻薄的问题像淬了毒的利剑,首刺人心。
人群的缝隙中,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昔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此刻却远远站着,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的嘲弄。
顾云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
所有的屈辱和嘲讽,都在他心里堆积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回到病房,母亲竟然醒了。
她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儿子,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
她颤抖着握住顾云起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她艰难地指向自己的手提包。
顾云起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不是珠宝首饰,而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股票代码,以及几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买入卖出价位。
纸条的末尾,是母亲的字迹。
“你父亲说,如果有一天家里出事,这个能帮到你。”
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条线索,是黑暗中透出的第一缕微光。
深夜。
顾云起像一道幽灵,潜入了己被查封的顾氏集团大楼。
他凭着记忆,躲开所有监控,来到了顶层父亲的办公室。
这里己经被翻得一片狼藉。
他径首走向那面巨大的红木书架,按照特定的顺序抽动了几本厚重的精装书。
书架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冰冷的保险柜。
转动密码,柜门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现金,没有黄金,只有一叠用牛皮纸袋装着的神秘文件。
就在他拿起文件的一瞬间,走廊里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和手电筒晃动的光线。
保安正在巡逻。
顾云起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迅速将文件塞进怀里,闪身躲进了巨大的落地窗帘之后。
回到临时租住的廉价旅馆,顾云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摊开了那叠文件。
里面全是加密的资金往来记录和几份秘密的股权代持协议。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名为“深渊”的海外投资机构。
正是这个机构,在顾氏集团的几个关键项目上,先是伪装成最亲密的伙伴,然后在最致命的时刻釜底抽薪,一手导演了这场完美的商业谋杀。
文件的最后一页,是一段电话录音的文字稿。
时间,是父亲坠楼前的半小时。
电话里,父亲的声音疲惫却决绝:“沈总,我们的约定,你是不是该遵守了?”
沈总。
顾云起默念着这个姓氏,复仇的目标,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回到医院,隔着ICU的玻璃窗,静静地看着昏迷中的母亲。
那张憔悴的脸上,还残留着昔日的温婉。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既然你们要玩,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他拿出手机,从通讯录的最深处,翻出了一个许久未曾触碰过的名字。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喂,还记得我吗?”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沙哑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声。
“魅影?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怎么想起联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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