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甜那清亮又充满了压迫感的质问,像一口无形的大钟,狠狠地撞在了王翠花的心上,也撞在了所有围观村民的心上。
敢,还是不敢?
这成了一个公开的审判。
王翠花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得如同开了染坊。她张了张嘴,想说“不敢”,可是在全村人雪亮的目光注视下,这两个字一旦说出口,就等于当众承认了自己心虚,承认了自己之前说的全都是无中生有的污蔑!那她以后在村里,就再也别想抬起头做人了!
可要说“敢”……她看着那锅里翻滚着的、颜色有些奇怪的汤水,心里又首打鼓。这苏家丫头邪门得很,谁知道里面是不是真放了什么泻药之类的东西,存心要整她呢?
“怎么?不敢了?”苏甜甜往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刚刚不是还喊得最大声,说我的东西不干净吗?现在让你第一个来品尝,这是多大的荣幸,怎么反倒怕了?”
“就是啊,王翠花,你倒是应战啊!”
“自己说的话,自己不敢认了?”
“你要是不敢,那就是你平白无故冤枉人家小姑娘,这事儿可不地道!”
周围的村民也开始起哄。他们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只享受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刺激感。
群众的压力,像潮水一般涌来。王翠花被架在火上,骑虎难下。她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赌就赌!谁怕谁!要是喝出问题,我今天就让你这小贱蹄子在村里身败名裂!”
“好!”苏甜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酸梅汤己经熬煮得差不多了,整个打谷场都弥漫着那股酸甜开胃的独特香气。苏甜甜不紧不慢地往锅里加入了最后的大块冰糖,搅拌均匀后,用一个干净的长柄勺,舀出了第一碗。
那汤汁呈漂亮的琥珀色,清澈透亮,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她将碗递到王翠花的面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婶婶,请吧。”
王翠花看着那碗汤,感觉自己接过的不是一碗汤,而是一碗毒药。她颤抖着手,在全村人的注视下,认命般地闭上眼,像是要上刑场一样,猛地将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预想中奇怪的味道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极致的美味,在她的舌尖轰然炸开!
那股酸,酸得恰到好处,瞬间就打开了她所有的味蕾;那股甜,甜得清爽不腻,完美地中和了山楂的涩;还有那多种物料融合在一起的复杂香气,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股清凉的泉水,瞬间就浇灭了夏日清晨的所有燥热。
好……好喝!
王翠花的眼睛猛地瞪圆了,里面写满了不敢置信。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鬼使神差般地,又“咕咚”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王翠花?”一个跟她不对付的大婶高声问道,“是不是拉肚子了?”
“我……”王翠花这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手里的空碗,又看了看周围一张张等着看她笑话的脸,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想撒谎说不好喝,可她刚才那副享受陶醉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说话啊!”苏甜甜步步紧逼,声音清冷,“我的酸梅汤,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王翠花的声音比蚊子还小,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没问题?”苏甜甜提高了音量,确保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到,“那按照赌约,你现在,是不是该为你的造谣污蔑,给我,给我爸,给我妈,鞠躬道歉了?”
王翠花的身子猛地一抖,让她给这几个她一向看不起的软包子道歉?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我凭什么给你道歉!我……”
她还想狡辩,苏甜甜却首接打断了她。
“愿赌服输。王翠花,做人不能这么没有担当。”苏甜甜的声音冷了下来,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村民,“今天,大家伙可都看着呢!谁是谁非,一清二楚。如果你今天不道歉,那以后你在村里说的话,还有谁会信?一个满嘴谎话、冤枉小辈、毫无诚信可言的人,怕是走到哪,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吧?”
这番话,诛心至极!
王翠花感受到周围射来的鄙夷目光,感觉自己的脸皮像是被人一层层地扒了下来,火辣辣地疼。她知道,今天这个歉,她是不道也得道了!
她咬着牙,屈辱地走到苏家三口人面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苏甜甜面无表情地说。
“你!”
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但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弯下了她那自以为高贵的腰,朝着苏甜甜一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吼了出来:
“对——不——起!我错了!”
这一声道歉,响彻了整个打谷场。它不仅洗刷了苏家所有的冤屈,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所有曾经跟风造谣的人脸上!
苏甜-甜看着她,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声道歉,你受得起。”
因为你欠我们的,远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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