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相拥着,呼吸交缠,周遭的咸湿海风裹着甲板上热带花卉的甜香,将空气烘得愈发粘稠。夕阳的金辉漫过船舷,给罗魅儿素色的道袍镶上圈暖边,她垂眸望着怀里的石逸飞,睫毛上沾着细碎光尘,轻颤如振翅欲飞的蝶翼。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点嗔怪又藏不住的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就落在你手里了?真是造孽啊!以后可怎么办呢?你会对我负责么?嗯?”
指尖无意识着他衣襟上绣着的暗纹,那是片舒展的莲叶,针脚细密得不像凡物。她心里哪有半分懊恼,满溢的欢喜早从眼角眉梢淌了出来,像刚开坛的蜜酒,甜得能醉人。一个人的修炼路太长了,青灯古卷相伴,晨钟暮鼓相随,三清像前的蒲团坐得久了,连膝盖都记熟了木纹的走向。可终究抵不过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悸动——他凑近时带着阳光味的呼吸,唇齿相触时的温热柔软,还有心脏擂鼓似的轰鸣,原来这人间滋味,竟比丹田里的真气更让人上头。
缘分这东西来了,躲是躲不掉的。罗魅儿信自己的首觉,遇上了便要抓住,哪怕将来真看走了眼,也算是尝过这焚心蚀骨的甜。人生在世,活法本就千百种,有人爱深思熟虑步步为营,有人喜率性而为快意恩仇,她偏是那敢想敢做的。凡事固然该想清楚,却不必太计较得失,年轻时本就该在能承受损失的年纪大胆些,否则等老了,怕是连试错的勇气都没了。那些伤病在身的人尚且能苦中作乐,何况他们这般筋骨康健、前路坦荡的?
石逸飞仰头望着她,眉梢挑出几分狡黠的为难,嘴角却勾着促狭的笑,嘴上不饶人地抛着俏皮话:“亲一下就要负责吗?那我还要!方才那味道又甜又解渴,我这会儿感觉自己快中暑、要脱水了,还得再来一口才行。”说着便微微仰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下颌。
罗魅儿被他逗得眼尾泛起薄红,像浸了胭脂的宣纸。细想这程度似乎的确够不上“负责”二字,可瞧着他这赖皮模样——睫毛上还沾着夕阳的金粉,眼神亮得像揉了星光,心里头又忍不住想多疼他些。她抬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宠溺:“人家从没这样的经历,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是头一遭呢。嘴都被你亲麻了,舌头到现在还是木的,要说脱水,我才是真的要脱水了,都被你‘吃’光了,你必须负责!”
石逸飞顺势往她怀里蹭了蹭,鼻尖埋进她衣襟里,闻到淡淡的檀香混着少女的体香,像浸了蜜的安神香。他闷闷地接话,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委屈:“那你也把我‘吃’了好不好?第一次罢了,犯不着搭进一辈子,你可得想好了。跟了我,就不能反悔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大男子主义,占有欲强得很,你可得看清楚了再点头!”
罗魅儿脸颊“腾”地红了,像被晚霞染透了,连耳根都泛着粉色。她嘟囔着嘴,声音却软得像棉花糖:“那你也不能不讲理吧?要是以后真不合适,难道也要勉强凑在一起吗?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我就让你好看,哼。”话虽带了点威胁,尾音却轻轻发颤,泄了底气。
石逸飞忽然正经起来,首起身与她对视。夕阳恰好落在他眼底,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只要你不负我,我必照顾你一生。所谓‘不合适’,多半是借口罢了。这世上多少人,在一起时把‘爱你’挂在嘴边,离开时却说‘不合适’,其实不过是厌倦了,觉得自己能找到更好的。完美情人根本不存在,我就是我,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你能得到的全部。”
罗魅儿指尖绞着衣角,布料被捻出褶皱,她悠悠道:“那我就看你表现吧,谁知道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弯弯绕?除非你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坏蛋。我现在是真的很开心,至于以后,谁又说得准呢?”话虽如此,心里却像揣了只暖炉,熨帖得很。
石逸飞握住她的手,指腹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捻诀留下的痕迹,带着修道人的清冽。他强调道:“所见即所得,你瞧见的,就是最真实的我。只是我未来可能会有什么变化,就不好说了,你可得想清楚。如果你愿意,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我确实爱美,这点不瞒你,但也不是只看外表,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罗魅儿立刻抓住话里的重点,抬眼瞪他,眸子里却没什么火气,反倒像含着水光:“果然是花心大萝卜,那你就不能少招惹些女人吗?女人多了也累啊!”
石逸飞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夕阳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随缘吧,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我只是提前说一声,不想你到时候受不了。有个心理准备,真到了那时候或许更容易接受。毕竟,承诺只爱一个人,本就不合逻辑,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人呢?我只是觉得,遇到像你一样优秀的女人,就一定要争取。”
罗魅儿听着,心里像被细针轻轻硌了一下,带着点说不清的涩。她别过脸,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轻声道:“你讨厌,是不是明知道我逃不了,才这么说?就不能委婉点吗?不说这些了,唉。”心里却暗暗叹气,自己大概是真陷进去了,这个坏蛋!可转念一想,有些话提前说清楚,总比日后藏着掖着强。这世上多少人,明明做不到,却偏要乱发誓,偏有人傻傻地信,说到底,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石逸飞见她神色低落,伸手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哄道:“乖姐姐,我奖励你一万个吻好不好?我会好好对你,绝不会故意让你伤心,我保证!”
罗魅儿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挣开他的怀抱,红着脸后退半步,转身就往船舱跑,道袍的衣摆在风里划出道仓促的弧线。要说心里没疙瘩,那是假的,谁不希望能独占对方的心意呢?可她是修道之人,多少懂些天道轮回的道理——违背天性的事,往往最难坚持。男人本性如此,非要他独宠一人,谈何容易?何况他又不是那困于柴米的寻常男子,有实力有资本,心思活络些也难免。
人生大事有时就这么简单,相遇容易,相守难,互信更难。若给不了爱情,就给足够的物质,可没有爱情做底子,再好的物质也填不满心里的空,到最后还是会觉得索然无味。所以才有那么多女人,宁愿放弃一切物质,也要追寻那点虚无的爱,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但只要自身足够强大,或许就能少些患得患失,毕竟,背叛的代价若是太大,很少有人敢轻易尝试。她攥紧了袖中的剑穗,心里乱糟糟的,却又奇异地安定——至少,他没骗她。
回到房间,罗魅儿盘腿坐在床榻上,说是打坐修炼,心神却总安定不下来。隔壁房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石逸飞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声轻快地来回踱着,偶尔还拿起什么东西摆弄两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道心失守吧,她从未真正爱过,此刻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两人交缠的气息,那是一种让她心慌又莫名渴望的感觉。
“善哉善哉,我怕是魔怔了。”她赶紧闭目念经,指尖捏着清心诀,可心里却明镜似的,自己根本反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渴望。自从方才在甲板上意乱情迷,她才明白,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撩动心弦的滋味。全世界又有多少人能体验过这种快乐呢?凡人大多做不到,尤其是一般男人,怕是难以承受这般的刺激与心动!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杂念摒除,可石逸飞的笑脸总在眼前晃,挥之不去。
下一站是巴西的里约热内卢,石逸飞站在甲板的航海图前,指尖点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该玩的时候就得尽兴,该做事的时候也不能含糊,总不能半途而废。他心里其实惦记着早些回去,告诉父母姐妹自己的遭遇——那场突如其来的海啸,还有他身上发生的异变,可眼下却不能这么做,必须按原计划绕回去,查清某些事的来龙去脉。从这里航行到里约,大概需要三五天,但愿别再遇上海啸、地震、火山爆发之类的特殊情况,总不能人家在救灾抢险,他们却在船上逍遥快活,那也太不像话了。
有些事,终究是人力有限,无法掌控。船上依旧热闹非凡,夜晚更是这艘巨轮最美的时候。水晶灯折射出万千光点,爵士乐从宴会厅飘出来,混着甲板上的晚风,像一场流动的盛宴。灯火璀璨,笙歌不断,整艘船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不夜城,将漆黑的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石逸飞来到顶层的淡水泳池,这里是船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月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银鳞,各国面孔的男男女女穿着泳装,在池里嬉戏打闹,香槟杯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他纵身跃入水中,冰凉的水流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几分烦躁。游了几个来回,便靠在池边,坐在水里看着周围嬉笑打闹的人群。
这里像个独立的小世界,住的大多非富即贵,有整个大世界在支撑着这份繁华舒适、逍遥快活与纸醉金迷。当然,这次上船的乘客除外,多数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有硅谷的科技新贵,有华尔街的金融大鳄,还有几位享誉世界的艺术家,素质都不错,少有喧闹争执。
他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在水里喝了些酒,有法国的红酒,有意大利的气泡酒,还有他自带的白酒。还是白酒够劲儿,辣得喉咙发烫,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其他酒对他来说跟白开水似的,除了点酸味甜味,再无其他感觉。待了没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这些人的话题无非是生意、名利、风月,听多了只觉得聒噪。他起身离开了,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在月光下闪着光。他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当个旁观者解闷也就够了。
来到船尾,凭栏望向远处的海面,石逸飞不禁咋舌——只见一群海洋生物正围着游轮打转!有座头鲸喷出两道粗壮的水柱,在月光下化作七彩的雾;有成群的海豚跃出水面,身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水时溅起银色的浪花;甚至还有几头模样凶狠的鲨鱼,背鳍像小旗子似的在水面上滑动!全都是些游得快的家伙,仿佛在给游轮护航。
他不知道的是,更远处还有些游得慢的大家伙——比如几头巨大的海龟,背着像礁石般的背甲,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还有几条体型庞大的皇带鱼,像银色的带子在深海里摇曳,它们都是被他身上的气息吸引来的。
“妈的,看来这些家伙己经无视什么地域海域了,哪儿都能去。”他望着水里那些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嘀咕。白白的白鲸正用脑袋蹭着船身,发出婴儿般的叫声;花花的虎鲸甩着尾巴,像是在打招呼;还有那头总爱龇牙的大白鲨,此刻却显得温顺,只是远远地游着。领头的依旧是那只体型庞大的虎鲸和蓝鲸母女,其他生物在它们面前,都只能算小弟。海豚和白鲸最是活跃,围着船舷翻腾跳跃,它们如今倒是不打架了,可总这么跟着自己,能吃饱吗?
其实他纯属多虑了,如今的海洋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生物大爆发时代。自从灵气复苏,大量灵气涌入海中,催生了无数浮游生物和藻类,海洋的优势远比陆地大得多——毕竟,地球百分之七十的面积都是海洋。可惜它们终究上不了岸,而陆地动物到了海里,多半都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石逸飞看着水里欢腾的大家伙们,心里头又奇又叹。这些家伙,倒是比人还念旧。上次在太平洋遇到危险时,是它们出手相助,如今竟一路跟到了大西洋,这份情谊,倒是比某些人还靠谱。他从怀里摸出块压缩饼干——这是他特意准备的,据说蕴含着微量灵气——掰碎了扔进海里。
瞬间,海水沸腾起来!鲸鱼、海豚、鲨鱼都涌了过来,争抢着那些碎屑,连远处的海龟都加快了速度。石逸飞看得失笑,正想再扔点东西,却见虎鲸发出一声长鸣,其他生物立刻安静下来,有序地分食着,竟像是有了规矩。他挑了挑眉,看来这些家伙的智慧,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夜风渐凉,带着海水的咸味。石逸飞靠在栏杆上,望着漫天繁星,心里忽然平静下来。不管未来有多少变数,不管要面对多少未知,至少此刻,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奇异的伙伴在护航,有前路可走,这就够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船舱走去,该回去看看那个脸红心跳的小道姑了,别真让她打坐坐成了木头人。
甲板上的爵士乐还在继续,海水拍打着船身,发出温柔的声响,巨轮载着满船的喧嚣与秘密,继续在茫茫夜色中前行,驶向未知的远方。
(http://www.220book.com/book/S7D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