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族地的清晨总裹着一层淡淡的灵雾,像谁撒了把碎玉,飘在回廊飞檐、灵树枝桠间。石逸飞踏着晨光穿过九曲回廊,玄色道袍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细碎露珠。指尖刚触丹房铜环,里面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是新入门弟子在打磨药杵,木槌敲在青石臼上,节奏忽快忽慢,倒像在打某种特别的节拍。
“吱呀”一声推开门,二十几个少年围着三足鼎炉盘膝而坐,炉下炭火明明灭灭,映得他们脸庞忽明忽暗。见石逸飞进来,少年们“唰”地站起身,齐声行礼:“大师兄!”为首的阿木个子最矮,却站得最首,昨日被炭火燎到的袖口还打着补丁,眼神里满是敬慕。
“都坐吧。”石逸飞走到炉前,掌心腾起一簇青火,火苗如灵蛇般舔舐炉壁,“昨日教的‘控火诀’练得如何了?谁来试试炼一炉凝神丹?”
阿木立刻往前挪了挪,小手攥着衣角:“大师兄,我来!”他走到炉前深吸一口气,指尖灵力微动,炉底炭火“腾”地窜起半尺高,却偏了方向,差点燎到旁边的药草架。少年脸一红,赶紧收力,火苗又“噗”地矮下去,只剩点点火星。
石逸飞屈指一弹,一道灵力如丝线般融入火焰:“记住,火要随灵力走,不是用蛮力硬撑。想象你的灵力是渠,火焰是水,水随渠流,才能收放自如。”他的声音带着灵力震颤,落入每个少年耳中,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他们的心弦。
阿木似懂非懂点头,再次催动灵力。这次火焰稳了许多,青蓝色火苗贴着炉壁旋转,将“冰心花”花瓣烘得微微卷曲,散出清冽香气。石逸飞在他身后轻轻推手,助他将灵力注入丹炉:“对,就是这样……再凝三分力,别让药香散了。”
半个时辰后,第一缕丹香从炉盖缝隙溢出,清醇得让少年们忍不住吸鼻子。石逸飞笑着拍了拍阿木的肩:“不错,比我第一次炼得好。”他转身往内院走时,听见身后传来少年们的欢呼,夹杂着“我也要学”“下次换我来”的嚷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回廊两侧的“孕灵草”开得正盛,紫色花苞里凝结着晶莹露珠,阳光透过雾霭照进来,折射出七彩光。这是他特意让人种的,据说能安神保胎,如今看来,倒是把整个内院衬得温柔了几分。想到即将降生的孩子,石逸飞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最先预产的是婉儿和晓倩,前日见晓倩弯腰捡帕子时,肚子己经大得像揣了个小西瓜;魅儿总说腰酸,却还是每日雷打不动做早课;花音的和服越来越宽松,走起路来像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若离和雪琪最近总凑在一起研究食谱,说是要给孩子攒“口粮”;玉瑶更是黏人,昨日竟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问“能不能给孩子起个带‘瑶’字的名字”。
刚走到石婉儿的院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推开门,只见石婉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院子里追一只白狐,月白色裙摆扫过灵草,惊起一片露珠,沾在她发梢上,像缀了串碎钻。“慢点!”石逸飞快步上前扶住她,掌心刚贴上她的腰,就感觉到腹内传来轻轻的踢动,像是有小鱼在里面翻跟头。
“你看你看,小家伙又在闹了。”石婉儿顺势靠在他怀里,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以后这孩子要是调皮,可得你管。我笨手笨脚的,连灵草都种不好,肯定教不了他。”
石逸飞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划过她嘴角的梨涡:“当年是谁把魔人首领打得哭着求饶的?用骨刃劈开魔气的时候,可不觉得你笨。”
石婉儿眼睛一红,忽然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石逸飞正想哄她,却瞥见她偷偷抬眼,睫毛上哪有半滴泪,分明是在偷笑。“那不一样嘛。”她故意挤出哭腔,“我以后就带着孩子跟你过,你可不能嫌弃我们母女。”
“放心。”石逸飞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灵力正随着心跳缓缓流动,“你的就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跑。”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看着石婉儿气鼓鼓地瞪他,眼底满是笑意。
从石婉儿院里出来,远远看见葡萄架下坐着个身影。张晓倩穿着水绿色的襦裙,裙摆铺在草地上,像朵盛开的莲花。她手里拿着针线,银丝在指尖穿梭,绣绷上的小老虎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胡须根根分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跳下来。竹篮里己经堆了十几件小衣服,红的绣着朱雀,黄的缀着猛虎,粉的缝着樱花,每件上面都绣着不同的灵兽图案。
“在忙呢?”石逸飞挨着她坐下,拿起一件虎头小袄,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连老虎尾巴的绒毛都绣得栩栩如生。
张晓倩笑着拍开他的手:“别碰,刚绣好的,沾了灰就不好了。”她拿起一双虎头鞋,鞋面上的老虎正张着嘴,露出两颗圆滚滚的牙,“婉儿说要给孩子穿得喜庆些,魅儿姐姐想要素雅的,花音妹妹喜欢樱花图案……我这几天都快忙不过来了。”
石逸飞忽然抢过她手里的针线:“我来帮你。”他指尖灵力微动,银针如飞剑般在布面上穿梭,银线劈开空气,带起细微的嗡鸣。不过片刻,一只展翅的朱雀就出现在布面上,羽翼的纹路比张晓倩绣的还要精致,尾羽上的光斑仿佛真的在流动。
张晓倩看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我绣了三年,都绣不出这么活的雀羽。”
“上次看你绣了半宿,偷偷学的。”石逸飞低头咬断丝线,忽然将她拦腰抱起,往屋内走去。张晓倩惊呼一声,手里的绣绷“啪”地掉在地上,银针滚了一地,却被他用灵力轻轻托住,悬在空中。“不过比起绣花,我更想陪你歇会儿。”
葡萄架下的竹篮轻轻晃动,阳光穿过藤蔓,在空荡的石凳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等石逸飞抱着张晓倩出来时,她的脸颊泛着红晕,鬓角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颈间。“都怪你,”她嗔怪地捶了他一下,声音却软得像棉花,“下午又要晚点给姐妹们送衣服了。”
石逸飞笑着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指尖划过她微红的耳垂:“让她们自己来取就是,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个玉瓶,“这是我新炼的‘养胎丹’,每日一颗,能让孩子更安稳些。”
接下来的几日,石逸飞几乎是在几女的院落间连轴转。罗魅儿的院子总是飘着淡淡的檀香,她每日清晨都会坐在蒲团上诵经,声音清越如钟磬,回荡在院子里,连廊下的风铃都跟着轻轻颤动。石逸飞来时,她刚诵完《清心咒》,正用布巾擦拭着案上的青铜炉,檀香的青烟从她指尖升起,绕着她的发梢打了个旋。
“回来了?”罗魅儿抬头时,阳光正落在她的睫毛上,镀上一层金边。石逸飞走到她身后,掌心贴在她的肩颈,灵力如温水般缓缓注入——孕中的沉重让她时常腰酸,他的灵力能顺着脊椎蔓延,暂时缓解她的疲惫。
“你说,咱们的孩子会不会像你一样调皮?”罗魅儿靠在他怀里,指尖划过他的手背,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为她挡魔人攻击时留下的,“要是他敢揪雪团的尾巴,你会不会揍他?”
石逸飞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沾了点檀香的粉末:“当然会,不过得看他认错的态度。要是像你一样嘴硬,我就罚他抄一百遍家规。”
罗魅儿立刻瞪起眼睛,像只炸毛的猫:“你敢!我的孩子只有我能教训。”她忽然翻身按住他,膝盖抵在他的腰侧,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再说了,就算他调皮,也是随你。”
石逸飞笑着翻身将她护在怀里,灵力如丝绸般包裹住她,避开腹内的孩子:“那咱们就先合计合计,看看怎么教孩子最妥当。”
檀香渐渐变得浓郁,与灵力交织成温馨的气息。等石逸飞离开时,罗魅儿正趴在铺着白狐皮毛的榻上,发丝凌乱地铺在枕巾上,嘴角却噙着满足的笑意。案上的青铜炉还在袅袅地冒着烟,将她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像幅流动的水墨画。
樱井花音的院子则满是樱花的香气。石逸飞刚走到门口,就见她穿着十二单衣站在石阶上,绯红的裙摆拖在地上,绣着的樱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落了一地的春雪。“逸飞君!”她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委屈的鼻音,“你都三天没来看我了。”
石逸飞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沾到她发间的花瓣:“这不是来了吗?”
“那你要补偿我。”樱井花音仰头望着他,眼神期待,忽然转身往屋内跑去,“你来抓我呀,抓到了就……”
话音未落,就被石逸飞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却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胸口。
屋内的樱花屏风轻轻晃动。
“肚子里的宝宝好像动了。”樱井花音忽然按住小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指尖轻轻点着鼓起的地方,“他是不是在跟你打招呼?”
石逸飞将耳朵贴在她的腹部,果然听见微弱的胎动,像小鱼在吐泡泡,轻轻撞在他的耳廓上。他笑着抬头,鼻尖蹭过她的下巴:“是在催你赶紧休息呢,你昨晚没睡好。”
樱井花音羞得往他怀里钻,发梢扫过他的锁骨:“还不是因为逸飞君太久没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满足的喟叹。石逸飞抱着她往膳房走,那里温着灵鸡汤,汤里炖着的“雪莲参”是他特意从巨石星采来的,据说能滋养胎儿的灵根。
欧阳若离的院子最是清净,院里种着几株玉兰,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白玉。她总爱坐在窗边看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连她的睫毛都染上金边。石逸飞来时,她正在厨房忙碌,砂锅咕嘟咕嘟地炖着什么,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带着枸杞的甜、人参的醇、鹿茸的厚。
“回来了?”欧阳若离回头时,额角还沾着点面粉,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我炖了枸杞人参汤,给你补补。”她的手背上沾着点点油星,是刚才煎灵虾时溅到的,却一点不显得狼狈。
石逸飞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玉兰香:“比起喝汤,我更想陪陪你。”
欧阳若离笑着拍开他的手,却没真的推开:“别闹,雪琪妹妹说等会儿过来,咱们一起吃饭。”她转身往汤里撒了把葱花,绿色的碎末浮在金红色的汤面上,瞬间让香气鲜活了几分。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脚步声,李雪琪提着食盒走进来,墨色的裙摆沾了点露水。她总是穿得素净,却难掩周身的清冷气质,像株开在雪山的雪莲。“刚从海边回来的弟子送的灵虾,想着你俩肯定爱吃。”她打开食盒,里面的灵虾还在微微颤动,虾壳泛着青紫色的光,是刚捕捞上来的新鲜货。
三人围坐在矮桌旁,铜锅里的灵虾渐渐变红,鲜贝张开的壳里盛着嫩肉,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溅起的油星被石逸飞用灵力轻轻弹开。李雪琪话不多,却总在石逸飞夹菜时,默默把他爱吃的灵虾剥好放在碟子里,虾壳剥干净,连虾线都挑了出来。欧阳若离则笑着给两人倒酒,灵酒盛在琉璃杯里,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入喉带着青梅的甜香。
酒过三巡,李雪琪忽然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你留下吧。”她的脸颊微红,却还是迎上石逸飞的目光,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此刻像落了两颗星!
两个平日里清冷的女子,此刻都红了脸,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透着粉色。石逸飞忽然笑了,举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暖意:“好啊,正好陪你们多说说话。”
夜色渐深,李雪琪的清冷像冰雪消融,欧阳若离靠在石逸飞身侧,眉宇间满是温柔。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银辉,仿佛为这温柔的夜披上了一层薄纱。
石逸飞左手握着李雪琪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很柔软;右手揽着欧阳若离,听着她们轻柔的话语,他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安宁。这些年的奔波与忙碌,与魔人的厮杀,为家族的操劳,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绕指柔。
他低头看了看两人,轻声道:“等孩子降生,咱们一家人去巨石星看灵海。”那里的灵海会随着星辰变换颜色,据说新生儿若是在灵海边沐浴,能开启先天灵智。
窗外的灵风吹过,带来远处丹房的药香,也带来了新生命即将降生的讯息。石逸飞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更热闹的日子——换尿布时的手忙脚乱,教孩子练剑时的鸡飞狗跳,或许还有石婉儿和张晓倩为了孩子谁更调皮而拌嘴……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再琐碎的时光,也会变得无比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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