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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血契与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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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蒂身下蜿蜒的鲜血在太平洋海岸公路的沥青上灼烧出刺目的猩红。杰克感觉不到膝盖砸在滚烫粗糙路面上的剧痛,感觉不到碎石嵌入皮肉的尖锐。他的世界被那片不断扩大的血泊占据,被莱蒂躺在其中、仿佛被抽空所有生机的躯体撕裂。

“撑住!听见没有!莱蒂!撑住!”他嘶吼着扑过去,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破碎的喘息。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死死按向她的颈侧。冰冷黏稠的血液包裹指尖,底下,一丝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搏动,顽强地跳动着。

还活着!计划在推进!但这景象的惨烈远超剧本描述,真实得令人窒息。

“米娅!米娅!!”杰克猛地抬头,冲着对讲机狂吼,声音劈裂在呼啸的风里,“莱蒂重伤!坐标点!快!”

引擎的咆哮如同受伤巨兽的终极怒吼,撕裂了凝滞的恐惧。一辆**纯黑色的钢铁巨兽——1970款道奇Charger**——带着标志性的、撼动灵魂的V8低沉轰鸣,第一个狂暴地冲过弯道残骸。它如同一道撕裂阴影的黑色闪电,一个近乎甩尾的漂移,宽大的后轮在沥青上擦出刺耳尖啸与滚滚白烟,稳稳停在莱蒂身边,车身反射着冰冷无情的光。车门猛地弹开,唐老大魁梧的身影如同崩塌的山岳,一步就跨到了血泊边缘。他脸上惯常的沉稳被一种铁铸般的死寂取代。他甚至没看杰克一眼,那双布满厚茧的大手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精准,迅速而小心地探向莱蒂的颈动脉、鼻息。

时间凝固成冰冷的铁块。唐老大的手指停在莱蒂颈侧,那微弱的搏动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他猛地抬头,眼中是风暴中心最深沉的黑暗,目光锐利如刀,狠狠扫过杰克血迹斑斑的脸,没有质问,但那无声的压力比山更重。

“布莱恩!清障!文斯!烟雾!拖住条子!” 唐老大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闷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明白!” 布莱恩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嘶哑,黄色Supra发出尖啸,冲向那些被撞翻在地、试图挣扎爬起的警车方向。

“操!” 文斯的声音在红色科迈罗的引擎咆哮中炸响,充满了暴怒和一种无处发泄的狂躁。他没有看杰克,也没有任何指责,只是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猛地窜出,车尾甩出大团浓密的灰色烟雾弹幕,迅速在峡谷弯道口弥漫开来,阻挡后方越来越近的警笛视线。他的愤怒是纯粹的,是对莱蒂重伤的本能反应,是对整个局面的狂暴宣泄,目标并非杰克,而是这该死的命运和紧追不舍的敌人。

巨大的Suburban咆哮着冲到近前,后门猛地滑开。米娅脸色苍白,但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像一道白色的闪电扑到莱蒂身边,怀里抱着硕大的军用急救箱。“让开!”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杰西紧随其后,手忙脚乱地帮着打开箱子。

杰克立刻退开一步,将空间完全让给米娅。他的目光死死锁住米娅那双迅速沾染血污却异常稳定的手,看着她用大剪刀剪开莱蒂被血浸透的皮衣,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和变形的肢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汽油味和急救药品刺鼻的气息。

“生命体征极弱!多处骨折,内出血!必须马上手术!撑不到医院!送‘安全屋’!现在!” 米娅的声音冰冷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

唐老大猛地首起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扭曲冒烟的装甲卡车卡在悬崖边;远处警笛在烟雾中忽远忽近,伴随着布莱恩Supra引擎挑衅般的尖啸和零星的枪声;文斯的科迈罗在烟雾边缘制造着混乱;那辆银灰色的R34战神,半个车身嵌在岩壁上,车头彻底报废,宣告着它短暂而辉煌的使命终结。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莱蒂苍白如纸的脸上,落在米娅沾满鲜血的手上。

“上车!” 唐老大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弯腰,双臂如同最精密的起重机,极其平稳地将莱蒂毫无生气的身体抱起,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托着千钧重担,大步走向Suburban敞开的侧门。米娅和杰西迅速跟上。

杰克紧跟着,沉默地钻进Suburban后座,跌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唐老大将莱蒂小心地平放在临时铺开的毯子上。米娅跪在旁边,双手沾满鲜血,迅速将一个便携式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贴在莱蒂胸口。屏幕上微弱而紊乱的波形,如同莱蒂摇摇欲坠的生命线。杰西紧紧抱着膝盖缩在角落,脸色惨白。

唐老大坐进驾驶座,巨大的身躯让整个驾驶舱都显得逼仄。他没有回头,发动引擎,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压抑的车厢:“米娅,稳住她。杰克,给我指路,避开所有探头和路障,最短路径去‘安全屋’。”

“明白!” 米娅的声音带着绷紧的冷静,全神贯注。

杰克深吸一口气,抹掉糊住眼睛的血和汗,挣扎着爬到副驾驶座位后面,探身向前。洛杉矶的街道网络在他脑中疯狂展开,那些刻印进骨子里的后巷、小路、废弃工厂的捷径,此刻是唯一的通道。

“前面路口…右转,进巷子…第二个垃圾箱后面有个豁口…穿过去是货运铁路废弃支线…” 杰克的声音干涩沙哑,但异常清晰稳定,像一台精确的导航仪在输出坐标,“…支线尽头左拐,上维修坡道…避开主路摄像头…绕行两个街区…从旧消防局后面穿过去…”

唐老大沉默地操控着庞大的Suburban。这台笨重的全尺寸SUV在他手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与精准。每一次转向都带着撕裂轮胎的尖啸,每一次加速都让车身发出呻吟。他们像一道伤痕累累的钢铁洪流,在洛杉矶城市钢铁森林的阴影里亡命穿梭,碾过垃圾,撞开路障,将刺耳的警笛声远远甩在身后混乱的烟雾和布莱恩、文斯的牵制中。

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咆哮、轮胎的尖叫、心电监护仪单调而揪心的滴滴声,以及米娅偶尔发出的急促指令:“血压在掉!”“加压!再给一支肾上腺素!”每一次指令都让车厢内的空气凝固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Suburban猛地冲进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后院,卷起漫天尘土,一个急刹停在锈迹斑斑的卷帘门前。这里就是“安全屋”——隐藏在城市边缘废墟中的据点。

“快!抬进去!” 唐老大第一个跳下车,和文斯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担架上的莱蒂抬下车。文斯脸上横流的汗水和灰尘糊在一起,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但那狂暴全部指向未知的敌人和对莱蒂的担忧,动作却异常轻柔。米娅抱着急救箱和监护仪,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冲进那扇迅速被杰西拉起的卷帘门内。

杰克最后一个下车,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体晃了晃。他扶着车门,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膀的剧痛。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那扇缓缓落下的卷帘门,门缝里最后透出的,是米娅奔向简陋手术台的身影,和莱蒂毫无血色的脸。计划的核心,正步入最危险也最关键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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